那強大的威壓感撲麵而來,凝聚而來的天地靈氣積壓著院落範圍裡的空氣,沉悶地窒息感極易令人陷入絕望。
但蕭知南隻是微微蹙眉,便提劍斬擊過去。
北燕那座劍廬裡除了最強的驚鴻劍技神通外,也有著各類最簡單直接的劍技,北燕劍廬信奉的是一招製敵,所有劍路都是最果斷的,毫不猶豫。
蕭知南沒有直接斬擊出驚鴻一劍,是因為場合不對,若劍意爆發的太強,整個仙府客棧都要遭殃,都城裡也會出現阻攔者,那是很麻煩的事情。
而且已經答應了和徐鶴賢的切磋乃是點到為止,蕭知南自當信守承諾,在都城的規矩裡,展現出最強的劍技。
有風雨席卷在小院落裡,卻對外界不受絲毫影響,但終究是四境巔峰的大修士在戰鬥,迸發出來的強大氣息,也是在第一時間被住在仙府客棧裡的那些修行者察覺到。
那是兩道極其恐怖的氣息,讓得在仙府客棧裡很是享受的一眾修行者們膽顫心驚,醜態儘顯,反而是作為普通人的青衣小廝和那些侍女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們能夠感受到的也就是近距離的大地微顫,卻不能捕捉到壓抑到令人窒息的可怕氣息。
若非刻意,修行者的戰鬥氣場是不會對普通人造成傷害的,隻有真正明白那兩股氣息代表著什麼的修行之人,才會感到恐懼。
有稍微膽子大一點的修行者,集合在一塊,想要去一探究竟。
他們當然不敢用神遊意念去查看,在那兩股強大氣息衝撞的環境裡,他們微末的修為,神遊意念稍微靠近,就有可能崩碎,若嚴重點,甚至可能造成他們意念受損,直接變成白癡。
想要找到蕭知南所在的小院落是很容易的事情,等他們慢慢摸索到院牆外時,一股撲麵而來的強大氣息令得他們的身體瞬間僵直了起來,但那股氣息很快便消散殆儘,似乎隻是餘波的外散,意味著戰鬥已經結束。
他們拍了拍胸口,擦了擦額頭上滴落下來的冷汗,正要去觀望院牆內的畫麵,一道好似鎖鏈一般的殘影啪地一聲打在了牆頭上,如驚雷炸響,讓得他們心頭一震,慌忙求饒著以比來時恐怖無數倍的速度逃之夭夭。
徐鶴賢將長鞭纏在自己腰上,輕輕拍了拍,看著對麵的蕭知南說道“雖然隻是點到為止,但也打得很痛快,蕭姑娘的修行資質要比我強多了,我也隻是靠著年齡大,走在你的前麵而已,或許有朝一日,我便隻能仰望蕭姑娘了。”
蕭知南的劍終是被徐鶴賢的長鞭擊落,由此也讓得徐鶴賢的心情變得好了許多。
這是蕭知南在離開北燕之後,遭遇的第四敗。
雖然看起來很糟糕,但又誰讓蕭知南挑戰的都是比自己更強的修行者,她沒有麵臨慘敗,就已經是一種獲勝。
能夠在戰鬥中吸取經驗,從而變得更強,才是蕭知南的根本目的。
“徐司首四境裡最強的稱譽果然名不虛傳,雖然未曾見識到徐司首真正的本事,但如果當初在南城門外被薛院長打敗的諸葛旦沒有那麼強悍的體魄,興許徐
司首也具備打敗他的實力。”
諸葛旦是山外修士,因掠奪了太多修行者的氣海靈元從而才跨過五境的門檻,但那種突破和正常修行者破境時不一樣,一切都歸功於那能夠掠奪修行者靈氣的邪惡法門,若諸葛旦失去了這種優勢,哪怕是依舊站在五境門檻裡麵,也不能和真正的五境強者相提並論,被徐鶴賢殺死,也是很尋常的事情。
當時徐鶴賢忌憚的便是諸葛旦山外修士的身份,山外修士在同境裡是真正無敵的,而那掠奪氣海的法門,也能讓他們有機會打敗境界更高的強者,可若拋開那掠奪法門和強悍體魄,純粹以境界和實力來劃分,徐鶴賢的確不用懼怕諸葛旦。
然而換言之,若非是像薛忘憂那般,遠超諸葛旦的強大存在,也沒辦法毀掉山外修士的體魄防禦,再說其他的便沒有什麼意義。
雖然蕭知南並沒有刻意恭維,隻是因性格所致,實事求是,但這番話聽在徐鶴賢耳朵裡,還是很受用的。
他在心裡忌憚著五境門檻裡的山外修士,甚至是同為四境巔峰的山外修士,但嘴上當然是不願意承認的,山外修士隻是借助邪惡的術法使自身變得強大,若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其實山外修士是很脆弱不堪的。
徐鶴賢並未在此久留,和蕭知南簡單打一場本身便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確定了蕭知南起碼在短時間裡並非他的敵人,徐鶴賢便也沒有心思繼續留在這裡了。
蕭知南獨自在院落裡靜靜站了一會兒,輕聲呢喃道“這世間的強者數不勝數,每一個都比我強大,但我相信,這隻是暫時的,我的劍隻會立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她隨即又想到徐鶴賢之前的那番問話,不由微微皺起眉頭,既然徐鶴賢能夠知曉自己曾經出現在嶽世庭身死的地方,那麼同時也在那裡的人沒道理會摒棄在徐鶴賢的視線之外。
但不論是徐鶴賢還是嶽世庭,都和蕭知南沒有任何關係,她也懶得去想這裡麵的問題,隻是覺得當時同樣出現在那裡的戴著貓臉麵具的李夢舟,很有問題。
蕭知南走向房間的背影驀然頓住,稍微猶豫了片刻,轉身走出了小院,在茫茫微雨籠罩的夜色下,漸行漸遠。
在南城門和四師兄告彆,李夢舟回到朝泗巷,屋簷下的那張藤椅上坐著古詩嫣。
“你不是已經睡了麼?”
“在謝春風和寧浩然出現在朝泗巷時,我便察覺到了,他們動手的那一刻,氣息流動劇烈,天地靈氣覆蓋著整座小院,我又哪裡還能睡得著。”
古詩嫣有些好奇的問道“誰贏了?”
李夢舟說道“當然是我家四師兄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古詩嫣說道“離宮劍院的四先生果然很強,雖然他在萬裡平原敗給了蕭知南,但當世除了那些頂尖的妖孽外,離宮劍院的第四把劍都是至強的存在。”
李夢舟很是驕傲的說道“四師兄可是離宮劍院的臉麵,就算他不是離宮裡麵最強的,但他在外的名聲卻是最響的,四境宗門裡哪一個不是聞聽到四師兄的名諱就直接麵色大變的?”
他漸漸地已經對離宮劍院的歸屬感越來越強,哪怕寧浩然的事情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但也下意識裡開始推崇四師兄的威名。
是離宮劍院裡麵的氛圍很好,師兄師姐和老師皆很好,都城是他的向往之地,那麼能夠在都城裡找到安心之處,也是很難得且需要珍惜的事情。
古詩嫣說道“謝春風到朝泗巷裡來找你,意味著他的態度將起到很關鍵的作用,哪怕因離宮四先生的出現,沒有讓謝春風直接去玄政司牢獄裡見陸長歌,但這也隻是給了你片刻思考的時間,現在謝春風一定已經去了玄政司,陸長歌是死是活,在今晚就要有定論。”
李夢舟借著天樞院青九的身份倒是可以自如來往玄政司的牢獄,從而能夠接觸到陸長歌,但是若這般大搖大擺的進去,隨後陸長歌便死在牢獄裡,便有些太過愚蠢了。
好不容易把自己摘除在外,豈能有再重新跳進去的道理?
縱使他沒有完全從朱在天遇害的這件事情裡摘除出去,但顯然不適合再節外生枝。
而若是眼睜睜看著謝春風把陸長歌救走,李夢舟又有些不甘心。
他終究還是對謝春風的態度有些不安,尤其是想到謝春風可能對他有著更深的懷疑。
就算是自己想多了,在謝春風的態度下,陸長歌也不會被處死,這依舊不是李夢舟想要的。
隻要隱患還存在,就很是讓人寢食難安。
陸長歌是必須要死的,問題的關鍵是在於如何合理的弄死陸長歌,從而不會直接牽扯到自己的身上。
也許這時候,便需要殺手浮生正式在都城登場了。
李夢舟抬頭望著夜色,已是接近醜時三刻,距離日出也沒有幾個時辰了,在光明到來之前,黑暗必將籠罩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