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劍仙!
破落巷裡,李夢舟神情凝重地看著白虹鎮外那一幕。
他畢竟是跟呂清蟾有過接觸的,此時望著呂清蟾略有些孤注一擲,堅持拔刀的模樣,心裡難免會有些複雜之意。
他能夠看得清楚,呂清蟾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呂清蟾的背水一戰,有著很難以明說的一股氣息。
李夢舟的神色複雜,蕭知南的神情則同樣有些悵然。
出於對前輩的敬重,哪怕呂清蟾和風正陽隻是山野裡沒有什麼名氣的野修,但在山野裡麵,達到他們這樣的高度,完全堪稱得上宗師了,以生命為代價的去拔刀,本就有著很悲傷的色彩。
是很難不讓人動容的。
“這或許便是前輩拔出的最後一刀了。”李夢舟想著總是在嬉戲打鬨的那對師徒,看似沒有任何規矩,老師不像老師,徒弟不像徒弟,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卻是很重的,是任何東西都沒有辦法去代替的。
蕭知南說道“你想幫他?”
李夢舟默然不語。
若是不知道,他當然能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發生在眼前的事情,若隻是眼睜睜看著,莫說他跟呂清蟾和井三三師徒倆也算不打不相識過,哪怕隻是陌生人,也很難當做沒有看到。
“我可打不過那穿道袍的老家夥。”雖然風正陽的年紀也已經不小,但終歸境界擺在那裡,就算李夢舟把所有底牌都施展出來,也不夠風正陽一刀砍的。
想要幫忙也得量力而行。
蕭知南自然有能力,但前提是,蕭知南為何要去幫連麵都沒見過的呂清蟾呢?
她可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
況且那是呂清蟾的戰鬥,或許他也不希望有外人插手。
因為他拔刀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就算沒有這一戰,其實呂清蟾也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這是他人生裡最後一場戰鬥,便不該有第三人出現。
旁觀者,就乖乖做一個旁觀者就好。
至少他們都是這場戰鬥的見證者。
呂清蟾謝幕的一戰。
白虹鎮外的兩把刀相遇,磅礴浩蕩的氣息炸散開來,絲絲縷縷地在風雨裡穿行,崩碎著一顆又一顆的雨珠,在雨夜裡廝殺的兩位老人,縱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但他們相互間那股決然,卻是能夠撼動天地。
風正陽的刀極其剛猛,舊力未消,新力又生。
呂清蟾的刀一往無前,是被催發到極致的一刀。
咆哮的風雨在肆虐著。
他們身陷在各自的氣場裡,阻隔了萬千風雨,卻又穿行在風雨之中,每一顆墜落到他們周圍的雨珠都仿佛頃刻間變成了一把利刃,儘情的割刮著他們的身體。
冰冷的風雨在他們的身側拂過,席卷著的氣流如一根根韁繩纏繞,束縛阻撓著他們前進的步伐。
但這種束縛和阻撓,明顯對呂清蟾更重。
風正陽漸漸地從瘋狂裡回複過來,他微微喘著氣,望著麵前決然拔刀的呂清蟾,似乎再也看不到他任何嘴上不饒人的那種賤態,這讓已經習慣了的風正陽略有些迷茫。
但呂清蟾的這種狀態,很快便被風正陽猜到。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雖然他
誓死都要殺掉呂清蟾,但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也算是相互糾纏了大半輩子,風正陽心裡也有了一股很難明的微澀情緒。
他很認真地看著此時的呂清蟾,說道“隻要你肯把那門神通交出來,或許我能夠不殺你,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我給你最後安享晚年的時間。”
呂清蟾想都沒想,便直接說道“那門神通早就被我換了燒雞吃,你怎麼就不信呢,不想殺我,便乖乖回家,想要神通,肯定沒有。”
他話音未落,便翻掌間生出一股氣浪,氣海靈元瘋狂湧現,儘數彙聚在刀身上,夜空裡驚雷炸響,照亮了整座白虹鎮。
砰地一聲巨響,白虹鎮外的青石路炸裂開來,飛濺的雨珠猶如一把把鋒銳的利刃,切割著門牆,留下一道道滾圓的小坑,或是一道道纖細的劃痕。
呂清蟾和風正陽皆被這股炸裂的氣浪震退,在半空中凝滯一瞬的雨幕,重又傾瀉下來,嘩啦啦地雨聲落在地上,尤為沉悶。
風正陽急喘著粗氣,略有頭暈目眩的感覺,儘可能的平穩著翻湧的氣血,一雙眸子惡狠狠地盯著呂清蟾,有些氣急敗壞的吼道“我想要給你一個比較體麵的死法,你竟如此不識抬舉!”
在他的想法裡,屈辱的被殺死,跟乖乖主動的把神通交出來,正常的壽終正寢,當然是後者更體麵。
可呂清蟾的想法,顯然是跟他不同的。
且他也不是很相信風正陽,若是風正陽借著機會,找到井三三的蹤跡,把他們師徒兩個一起扼殺掉,那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