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忘憂說道“或許天性使然吧,他是我見到那些家夥裡麵唯一的小孩子,以前沒有這樣的前例,但我相信,可以把他教好。”
少女淡淡說道“隨便你,但如果他再來打擾我,我就弄死他。”
薛忘憂擦了擦頭上冷汗,想著自己這些徒弟,沒一個省油的燈,一個比一個難教。
他看著少女那張極其好看的臉蛋,又看著他寫下的字,頗有些羨慕的說道“每日裡寫寫字,便能自己創造機緣,這到哪裡說理去,要是有朝一日我都打不過你,那日子豈不是很慘?”
他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你要喝酒麼?”
薛忘憂略有些忐忑,雖然有一個資質妖孽的徒弟,是他極其希望的,但太妖孽了也有點害怕,想著用酒把徒弟灌醉,讓她寫不了字,修行可能就會慢下來,那他也能多些日子維護自己作為老師的尊嚴,否則真等到徒弟超過了老師,按照這三徒弟的性格,他真的沒什麼好日子可過了。
但薛忘憂並不知道,他很快就會後悔忽悠三徒弟喝酒的事情。
寧浩然站在山腳下,看著那被順著溪流飄下來的孩子,雖然那一刻麵對著死亡的威脅,但他的臉上仍舊沒有半點慌亂,很奇怪的是,他在離宮劍院裡待了也近十年了,修為卻隻有二境。
孩子爬上岸,他擰著自己的衣服,留下一攤水跡,手裡的短刀也早不知道被溪流衝到哪裡去了,他抬頭望著某座山,大踏步走了過去。
那裡是劍崖,存放著離宮劍院逝去師長的本命劍。
甚至傳聞離山劍仙的本命劍就在崖頂。
可那隻是傳聞,就連寧浩然也不能確定。
他望著那孩子登劍崖,以二境的修為,那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劍崖上最差的劍散發出來的劍意,也足以鎮殺三境以下
修士。
但那孩子卻如履平地,完全無視了劍崖上劍意的壓迫。
寧浩然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在劍崖上拔出了一把劍,那是極其接近崖頂的位置,那把劍後來的名字便是曲泉。
在劍崖上,孩子開始破境,連續的破境,直到三境巔峰才停止。
正如現在寧浩然被山外修士掠奪氣海靈元,努力回複到的境界。
有離宮劍院的修行者察覺到劍崖的異動,出現在了這裡。
他們皆是離宮劍院普通的弟子,同樣也在三境修為,卻是花費了很長時間。
那個時候的離宮劍院沒有內外院之分,寧浩然他們也不是劍院先生,僅僅是薛忘憂的徒弟而已。
薛忘憂的親傳弟子和離宮劍院的普通弟子自然是不同的,但其實資源都差不多,隻是相互間的稱呼不一樣。
他們發現在劍崖上的孩子,尤其感受到那駭人的劍意時,唯恐那孩子遇到危險,便有修行者準備登崖把孩子帶下來,同時也有人去通知劍院教習。
但是登崖的人根本登不上孩子所在的位置。
他們朝著崖頂呼喊。
雖然不清楚那孩子是怎麼站在那裡的,可深知劍崖越高處越危險的他們,一心隻想著趕緊把孩子弄下來。
聽到呼喊的孩子,手裡握著劍,俯視著下方的劍院修行者。
他高高舉起手裡的劍,朝著下方斬落。
劍崖上的劍意受到刺激,開始變得瘋狂,那些劍院修行者便慘叫著被劍意轟落劍崖。
若非有劍院教習及時趕到救治,那些修行者必然要喪命。
薛忘憂和卓丙春來到了劍崖,教習們則把圍觀的弟子們都帶走。
看著接近劍崖頂上站著的孩子,卓丙春意外的說道“那孩子果真如你所言,資質頗高,居然能夠以二境修為登崖,甚至在劍崖破大境,獲得了自己的本命劍。”
薛忘憂神情凝重地說道“他身上的戾氣太重了。”
卓丙春說道“我把他帶下來。”
薛忘憂一抬手,說道“還是我去吧。”
他一步步朝著劍崖頂走去。
攥著劍的孩子咧嘴笑著,他再度出劍,將得劍崖上許多劍破壞,益散的劍意撕裂著空間,卷起黑霧,那孩子站在黑霧裡,宛若煞神,發出尖銳的叫聲,縱身而起,舉劍向著薛忘憂砸去!
隨著精神一陣恍惚,寧浩然看著呈現在眼前的一座空城,沉默不語。
雖然已經沒有了那些畫麵,但他依舊沉浸其中。
他記起了很多事情。
他並不是老師嘴巴裡的乖孩子,很喜歡自己的三師姐,曾經很討厭自己。
他曾經想要殺死老師。
他傷害了很多人。
他來自山外。
是老師設法遏製了他的本性,讓他遺忘了那件事情,變成了離宮劍院的四先生。
就好像那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回憶著在劍崖上拔劍的那道幼小身影,薛忘憂渾身鮮血的樣子,仍然緊緊抱著孩子,麵帶微笑的安慰著,寧浩然的心臟揪緊,他猛地跪在地上,抱頭痛苦嘶吼著。
哢吧哢吧的脆響很難察覺的回蕩在這座空城裡。
迎著漆黑的夜空,有道執劍的身影走出那座空城,他眺望著遠方,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