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很快分道揚鑣,葉桑榆回朝泗巷睡覺,三師姐走出南城門,她站定腳步,朝著某個位置打量了一眼,繼而默默走向前往離宮劍院的小路。
沒過一會兒,暗地裡便有人影躥出,向城裡狂奔而去。
潞王府裡,秦承懿靜靜聽著手下人的稟報,沉默了很長時間,揉了揉眉心,輕歎道“我是有點小覷三先生了,她雖然在離宮劍院裡隻是寫字,但或許那幾位先生裡麵,最強且最麻煩的是三先生。”
他指尖輕敲桌麵,繼續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說道“未免生出事端,隻能鋌而走險,先把三先生除掉。”
半跪在下首的人很不解的說道“可是殿下,就算那三先生已經出了城,推算她走得並不快,可在離宮劍院山腳下如何動手?薛忘憂勢必會直接看到,那我們今晚的準備豈非全部完了?”
秦承懿淡淡說道“所以才是鋌而走險,既然三先生已經察覺到你們的存在,那麼不管出不出手,問題都已經存在了,薛忘憂在烏冬山傷得很重,他就算看到,也根本不會出手,否則,倒也能正好把薛忘憂一並解決,唯一可能出現的也就隻有卓丙春,而隻要前去殺三先生的人動作夠快,卓丙春也來不及救援,我隻是在賭三先生哪怕比表麵上強大得多,但終究有限,她怎麼也不可能強得過薛忘憂和卓丙春。”
潞王府裡有很多門客,宋一刀雖是跟在秦承懿的身邊,但絕不是最強的那一個,便例如被秦承懿安排在城外秘密潛伏的黃泉宮宮主風眠。
秦承懿能夠拿得出一個風眠,自然也能拿得出第二個如同風眠那般強大的存在。
風眠雖到烏冬山刺殺薛忘憂失敗,但很多也是咎由自取,是因沒腦子,而且他也差一點便殺死了薛忘憂,想著同風眠那般強的存在,又不會意氣用事,隻是殺死離宮劍院的三先生,應當問題不大。
這是他在很高估三先生實力的情況下,如果三先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強,那麼殺起來自然更容易。
他甚至也已想到了會刺殺失敗,縱使那種可能性會低一些,但秦承懿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或成功,或失敗,他都需要考慮清楚,同風眠刺殺薛忘憂一般,他隻需要保證不會牽扯到自己的身上,那麼就算暗地裡準備
的事情暴露出來,他也無非是繼續低調一段時間。
畢竟在三先生察覺到問題時,若什麼都不做,那極大可能直接暴露,而做了,起碼有可能及時彌補,怎麼著也值得一賭。
山澤遊野人士裡,不乏有修行強者,便如呂清蟾,便如孤山客,但呂清蟾是真正野修出身,孤山客有著屬於他的故事,隻是在山澤間遊野,但不管是野修,還是從山門入野的修士,山野間確實存在頗強的人物。
秦贏便也是遊野山澤的人士。
潞王府裡的門客,若非攀附權勢,便是有著一段不為外人道的往事,繼而被秦承懿所用。
秦贏和黃泉宮的宮主風眠不同,但也是得到秦承懿的幫助,已在人世間無牽無掛,便甘願跟隨秦承懿,幫其掃清障礙。
不過一般的時候用不著秦贏親自出手。
此時的情況不太一樣。
他要殺死的目標是離宮劍院的三先生。
按理來說,離宮劍院那些先生都未入五境,就算再強,也很有限,根本用不著秦贏出馬,秦承懿考慮到三先生有可能會是離宮劍院最強的一位先生,那麼除去歐陽勝雪有很大機會在千海境裡破入五境外,且不管三先生有沒有入五境,他為保障萬無一失,直接就派出了知神境界的大修士。
雖是如此,但秦贏並沒有因此小覷三先生。
他借著夜色第一時間便趕往離宮劍院,目的是要趕在三先生回到離宮劍院前將其殺死。
但在南城門外斜向通往離宮劍院的山路上,秦贏看到了獨自站在那裡望著夜間山色的三先生。
三師姐一襲月白色長裙,清風吹拂她的發絲,望著出現在這裡的秦贏,淡淡說道“你動作稍微有點慢。”
秦贏身著黑衣,隱藏在黑夜下,他靜靜注視著宛如仙子謫塵的三先生,輕聲說道“三先生早知會有人來,卻依舊在這裡等著,而沒有回去離宮劍院,看來是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三師姐平靜說道“我本沒想著理會,但又想到世間有很多垃圾,便特地在這裡等著,在看到你的時候,我心裡還是有一些意外的,沒想到你居然是五境裡的大修士,在整個琅琊城裡,能夠派出五境大修士殺人的,除了皇帝陛下,梨花書院和摘星府外,應該便再找不出第四個,我很難想象你背後的勢力究竟是哪一座。”
秦贏左手持劍,右手握住劍柄,緩緩拔劍出鞘,說道“三先生便帶著這個疑問沉眠吧。”
他沒打算多說廢話,既然三先生在這裡等著,那他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話音剛落,他手裡的劍便朝著三師姐斬出。
山路上有狂風驟起。
樹葉拍打聲清脆。
劍氣眨眼即至。
三師姐穩穩地站在那裡,她翻手間,手裡便多了一根紫毫筆,紫毫筆點落,秦贏的那道劍氣便在其麵前崩碎,狂風吹拂著三師姐的衣裙,讓她一頭青絲飛舞,卻神情依舊淡然。
秦贏緊緊蹙著眉頭,沉聲說道“三先生果然不凡,世人都小覷了你。”
他攥緊手裡的劍,說道“可就算你已入五境,也並非我的對手。”
三師姐淡淡說道“你的境界確實高過我,但你若無法站在我的麵前,便也不能殺死我。”
她執著紫毫筆,在半空中書寫,一個‘劍’字呈現,極其浩蕩的劍意迸發,彌漫了整個山林。
‘劍’自蓋在秦贏的頭頂。
他抬眸注視著那個‘劍’字,感受著那個字所帶來的壓迫,神情變得頗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