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屋頂上的玄衣甲士,丟掉手裡的弓,把背後的空箭壺也卸下,他們拔出腰間懸掛的刀,自屋頂一躍而下,喊殺聲震天,直撲向李夢舟。
他們心裡其實很害怕,如此多數量的陣術靈箭用儘,也隻是讓李夢舟流點血而已,憑他們那點微末的修為,衝殺上去無疑也是送死,但他們卻不得不衝上去。
李夢舟走得很慢。
他的視線裡隻有那狼狽逃跑,不時摔趴在地,又拚命爬起的沐南。
不二劍盤旋在他周身,迸發出陣陣劍鳴。
繼而朝著那些玄衣甲士疾掠而出。
鮮血染紅了白雪,空氣裡彌漫著很濃鬱的血腥氣味。
李夢舟閒庭信步一般,淡淡說道“沐侍郎,你逃不掉的,何不死得有骨氣些。”
沐南已經逃出
街道儘頭,他根本不想搭理李夢舟,都快要死了,還談什麼骨氣不骨氣!
但他很快便不得不止步。
有身披甲胄的禁軍,排列整齊,腰間佩刀,手持長槍,將得街道儘頭的路堵死,屬於軍人的雄厚氣息撲麵而來,長槍杵地,齊聲震喝,嚇得沐南一屁股跌坐在地,臉色慘白無血。
他回頭,李夢舟就站在他的麵前,低眸瞧著他。
沐南吞咽著口水,他的視線放在街道裡,那裡是極其慘不忍睹的畫麵,數百眾的玄衣甲士儘數被殺,屍體堆滿了街道。
“想來沐侍郎是累了。”
李夢舟作勢伸手要去扶他。
沐南猛地拍開他的手掌,色厲內荏道“陣術靈箭的威力你也見識到了,陛下若真敢動手,可要考慮後果!”
他哪裡還不明白,皇帝陛下根本沒有被徐鶴賢所謂故意透露出的底牌給嚇到,徐鶴賢想要如皇帝陛下的意,在此時有動作,但皇帝陛下又何嘗不是在如徐鶴賢的意?早就埋好坑等著了。
深沉地夜。
雪花飛揚。
玄政司裡的長廊下,徐鶴賢緊緊皺著眉頭,他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皇帝陛下當然是有可能不管不顧非得動手的,但那無疑是拿都城無辜百姓的生命來賭,所以不管怎麼看,皇帝陛下都不該動手,除非是有辦法解決掉陣術靈箭的威脅,可就算是江聽雨或者陳莫西出手,也不能保證在同一時間裡抵禦可能會出現在都城各處的陣術靈箭。
最有可能做到的隻有曹如山,但想要全麵覆蓋整座城裡每個角落的陣術,也絕不是短時間裡能夠布置下來的,哪怕都城裡很多地方都有曹如山的陣術在,可難免有不存在陣術的地方,且隻要陣術靈箭數量足夠多,除去護城的大陣術,城裡的小陣術,也根本抵抗不住‘萬箭齊發’。
如此多的威脅,若沒有絕對的信心,皇帝陛下都不可能選擇動手。
但事實上,皇帝陛下就是那麼做了。
徐鶴賢絞儘腦汁的思考著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忽然間,他察覺到玄政司裡多出了些動靜。
視線所及,在玄政司深處某個極其隱秘的倉庫門前,站著一道身影。
他身形如風般掠出。
在那道身影要打開倉庫大門時,稍微停頓,轉身看著出現在麵前的徐鶴賢。
徐鶴賢蹙眉說道“玄兒,你在這裡做什麼?”
簡舒玄沉默不語。
徐鶴賢皺眉思忖了片刻,笑著說道“現在也確實該到你出麵的時候,我不相信陛下真的毫無顧慮,歸海斷空不會走出梨花書院,而隻要陛下有顧慮,陳莫西和江聽雨便也不能露麵,我會把玄政司裡的甲士都派出去,攔截那些禁軍,給予你足夠的時間來殺死李夢舟。”
簡舒玄抬眸望著他,依舊沉默。
徐鶴賢眉頭緊鎖,看著那被打開一條縫隙的倉庫大門,雖然眼前的事實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但他對此的心情卻相當複雜,沉聲說道“我思來想去,都沒有想明白,可若是玄政司裡出了問題,便能解釋得通了,簡舒玄,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居然敢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