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沫從雪夜嘴巴裡噴出,他艱難轉動腦袋,凝視著韓一那張臉,“你想繼續把我的驕傲摔碎在地上碾壓麼,現在的我,跟死了有什麼區彆,我的尊嚴已經被你狠狠踩在腳下,繼續活著才是對我最大的羞辱。”
韓一說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何必呢,那些聖殿修士全都死了,而隻要我們不說出去,誰知道你堂堂雪夜太子如此狼狽的一麵?你的臉麵是可以撿起來繼續用的。”
雪夜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劇烈咳起來,鮮血不斷從嘴巴裡湧出,韓一那番話顯然又是對他的一重羞辱,被碾得粉碎的臉麵,還要撿起來再用?他如何能承受得了那份屈辱!
我命油我不油天!
他忽然暴起,攥緊的拳頭揮出。
卻被韓一輕鬆一把抓住。
雪夜咳著血。
韓一的臉色也很蒼白。
他望著韓一有些扭曲的手臂,饒是那樣的手,也能輕易攔截他的拳頭。
雖然命是自己的,可在有些時候,它也會變成彆人的。
哢嚓一聲脆響。
雪夜的手骨被擰斷。
淒厲地慘嚎聲又一次從他嘴巴裡發出。
而韓一手臂戳穿出來的一截白骨也更醒目,但他卻隻是緊皺著眉頭,沒有吭出一聲。
看著這一幕的古詩嫣眼眉顫了一下。
她有些生氣的看著韓一。
但韓一沒有看她,而是凝視著慘嚎的雪夜,說道“自我找到你的那一刻開始,你的命便不再屬於你,我給你能夠選擇的機會,你要懂得珍惜,是想繼續活著,還是生不如死,繼續被踐踏著尊嚴,我想那對你應該是很容易做出的選擇。”
雪夜真正開始崩潰。
在頻臨崩潰的邊緣,隨便一顆稻草都能將其壓垮。
就算要強撐著,也得有個拚死不願拋棄的信念,否則是很難撐得下去的。
雪夜或許不怕死,但他不願自己放棄生命,那是極其懦弱的行為,亦是一種羞辱,但若生不如死的被折磨,也是讓他不能承受的事
情,歸根結底,還是羞辱兩個字。
他可以被殺死,絕不能如此被羞辱。
他的恨意無法抑製。
但除了恨,他什麼都做不了。
也許韓一說得很對。
那些聖殿修士都死了,而隻要韓一和熊老師他們不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就沒人知道他雪夜太子經曆過這般恥辱。
但雪夜真正想得是,唯有活著,才能複仇,而隻有死人,才能徹底隱瞞這件事情。
想要讓韓一他們死掉的前提,是雪夜自己得先活下來。
那成了他求生的唯一念頭。
他左手抱著自己被擰斷的右手腕,仰頭癱軟在地上,血液和眼淚布滿他的臉龐。
“就算你得到太玄的修習之法,也根本沒可能打得贏司徒朝元,你跟他的差距是天壤之彆的,他領悟的《蠶滅卷》和太玄可沒有什麼缺陷可言,哪怕有微小的缺陷,你也沒實力打破,何必如此固執呢。”
韓一看著他說道“那是我的事情,你隻需要把太玄的修習之法告訴我就好。”
雪夜低聲呢喃著,他沒有故意隱瞞什麼,雖然韓一根本不懂怎麼修習太玄,也探不出真假,可熊老師是玄命上境的大物,一門神通有沒有問題,也是能看出來的。
他呢喃地聲音雖然很小,但在場的都是很強大的修行者,那跟在耳邊說話沒什麼區彆。
何況韓一得知太玄修習之法是一回事,他能不能練成又是一回事,太玄是道宮最強大的神通,對於韓一的資質而言,想要領悟或許並不難,但要真正入得門徑,絕非短時間裡就能夠做到的。
在把雪夜的話一字不漏記在心裡後,韓一扭頭望了熊老師一眼,熊老師朝他點了點頭。
韓一輕舒一口氣。
雪夜看著他,漸漸變了臉色。
“你想要言而無信?!”
能夠直接被韓一殺掉,對他而言也遠比被繼續羞辱來得強,可在他冒出想要報複的念頭時,便沒那麼想要去死了。
雪夜雖然很傲慢,但也一直很聰明。
他沒有第一時間想到會被韓一欺騙,也是因為他被虐得太慘,腦子早已亂成了一團麻,隻想著要活下來繼而有機會殺掉韓一,卻忽略了韓一會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的問題。
心神徹底崩潰的人是很難再有清醒理智可言的。
韓一低頭看著他,說道“我是很講誠信的,既然你沒有弄虛作假,我自然不會殺你。”
他艱難地站起身來,在雪夜警惕地眼神裡,果然沒有其他什麼動作,而是徑直向著熊老師走過去。
在雪夜剛要鬆口氣時,忽覺眼前一黑,是古詩嫣擋住了他的視線。
緊跟著韓一的聲音又傳入他的耳中,“我是信守承諾不殺你,但小嫣可沒有遵守承諾的理由。”
“畢竟許下承諾的人,隻是我而已。”
雪夜睜大眼睛。
看著麵前古詩嫣舉起了手裡的劍。
他咬牙切齒,嘶吼道“到頭來,你還要再羞辱我!”
韓一背對著雪夜,步履蹣跚,輕聲說道“毀掉不二洞的是王行知,授意於司徒朝元,我要殺的是整個道宮,你是道宮未來聖人,你又有什麼資格活著,我這人沒那麼善良,何況我也隻是信守承諾行事而已,哪來羞辱一說?”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雪夜淒厲地吼著。
“那你先做了鬼再說。”
韓一的語氣始終那麼平淡,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