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寒窗苦讀的念書人,但念來念去似乎也沒念成啥,雖然薑國都城坐落著天下書院的總院,對讀書人是相對很看重的,但總會有生活不如意的,人生道路偏軌的讀書人。
土匪凶徒不可怕,就怕凶徒有文化。
在那孩子經常到鎮上偷東西吃被毒打,青年男人便盯上了他。
原本想要抓到那孩子,賣個好價錢。
但沒想到那孩子倒挺警覺,很快便發現了他,而且賊能跑,追到這裡把青年男人累個夠嗆,要不是那孩子自己摔趴在地,青年男人一把將其掄暈過去,興許還真被他給跑了。
而青年男人其實也並沒有經常做這樣的事情,他的心裡還是很慌張的。
那孩子身上背著的劍看著也非凡品,其重量更是匪夷所思的,青年男人覺得應該也能賣出不少錢,但那把劍真的太重,他想著先挖個坑把劍埋起來,先把那孩子解決,再來搞這把劍。
他氣喘籲籲地看向趴著的孩子。
那孩子的小臉煞白,滿臉都是恐懼。
似是因抬不起那把劍的恥辱,又或是追趕時累得不行,也有可能是要掩飾自己心裡的慌張,他惡狠狠地盯著那孩子,大步奔上前,對其拳打腳踢。
很快那孩子臉上便滿是鮮血。
任由青年男人毆打,無力反抗。
他那明亮如星辰的眼睛裡滿是絕望,甚至漸漸地眼睛也不再那麼明亮。
雖然完好無損的孩子更能賣個好價錢,但青年男人管不了那麼多,他隻是想要發泄。
林野裡飄著雪花。
冷風嗖嗖。
青年
男人忽然打了個寒顫。
他輕柔著酸痛的腰,甩著被打痛的手。
野狗的嚎叫聲依然很清晰。
有烏鴉在樹梢上飛來飛去。
那孩子已經半點動靜都沒有。
青年男人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打死。
他環顧著周圍,出了一身汗,被寒風吹拂著,感覺很是不好受。
那把劍就在坑邊,既是抬不起那把劍,他隻需把坑挖出來,有了弧度,就能讓劍自然掉下去,他暫時沒有考慮之後怎麼再把劍取出來。
隻要他找到買家,怎麼取劍也不關他的事。
正在他要繼續挖坑時。
又一股寒風撲麵襲來。
那陣風頗有些詭異。
青年男人下意識回眸,在林野間出現了第三個人。
那個人就站在樹旁,深夜裡漆黑的視線,那道身影很模糊,忽然看到,把青年男人嚇了一大跳。
“是誰?!”
他慌忙去抓劍,抓了一下沒抓動,還摔了個屁股墩兒,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連忙就地撿了一塊石頭,且不管能不能防身,手裡抓著點東西,總是有點心理安慰。
站在樹旁的人默默看著那一幕。
他目睹著青年男人毆打那孩子的畫麵。
也看到了那孩子眼睛裡的絕望和發自心底的恐懼。
但他的神情卻很平靜。
他默默走過去。
青年男人的臉色漸漸變得詫異。
他的目光都放在那個人手裡握著的劍上。
那是一把很熟悉的劍。
就跟在他腳邊躺著的那把劍一模一樣。
“你怎麼”
“你想要這把劍?”
青年男人剛剛開口,便聽那個人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那便給你吧。”
那把劍振鞘而出,在夜空裡劃過一道極其耀眼的寒芒。
青年男人捂著自己的脖子,恐懼地睜大眼睛,慢慢癱倒在地,血腥氣息迅速蔓延開來。
“給你,你也接不住啊,廢柴。”
看著青年男人就那麼很是突然的死在眼前,趴在地上的孩子神情癡傻,漸漸地眼睛裡又重新有了光彩。
他慢吞吞地爬起身,看著站在那裡的身影,聲音有些怯懦地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那個人隻是看著他,默不作聲。
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目光放在那個人手裡的劍上,“你為什麼會有這把劍?跟我的那把一模一樣?”
那個人開口說道“因為這本來就是同一把劍。”
那孩子沒辦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那個人走向孩子,繼續說道“而且你也無需感謝我,因為我並不是要救你。”
重新變得明亮的那雙眼睛注視著那道身影的接近,他的眼神很純粹,不帶有一絲雜質。
看著那雙眼睛,那個人的神情似乎也變得有些複雜。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又變得堅決。
“從絕望裡被解救出來,便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新生,但這還不夠,是絕望還不夠。”
他伸手揉著孩子的腦袋。
在那孩子不解且也沒有抗拒的情況下,一把劍突然便刺了過去。
那孩子在他懷裡掙紮的動靜很大,他低頭看著那孩子眼神裡的困惑及更多的恐懼,甚至是有一絲恨意,他其實並不想去看那雙眼睛,又在強迫著自己去看。
直到那雙眼睛再也沒有神采,徹底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