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嘭……”一聲急刹車和撞擊的聲音頓時劃破天空,卻打不碎天地間那片暴雨連珠。
“小雙,你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哥現在命令你,不許睡,聽懂了嗎?”
“小雙……你給我聽清楚了,不許睡……”
“大哥……”
陳雙一下子驚醒了,胸口起伏著坐在床上,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這種感覺如同魔爪一樣抓著她的心臟。
她淹了一口唾沫,漸漸地平複了下來,窗外已經灰白一片,天亮了,她神經質的打開窗戶看去,是雪!
她做了一場夢,卻讓她無法平靜,因為她太害怕現在的一切才是夢,真真假假,到底活著是夢,還是夢裡的才是真的活著。
“小雙,你起床了沒有!”敲門聲傳來,隨後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了,陳秀蘭呀了一聲“你咋不披衣裳,這大冷天的,還開窗戶!”
陳雙一下子驚醒了,她趕緊關上窗戶說“這雪好看,我想起小時候堆雪人了!”
陳秀蘭一聽不由得放心了下來,笑著說“都多大了還堆雪人,乾淨的披上衣服!”
陳雙一邊接過來母親手裡的外衣披上一邊笑著說“媽,那我五歲那年,您多大了呀?不還一樣給我堆雪人玩呀!”
陳秀蘭一聽,目光突然空洞了一瞬間,好像穿透了眼前的所有實物,落在了自己閨女五歲那年堆雪人的世界
“是啊,一晃都十幾年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小雙也長大了!”
說著,陳秀蘭幫閨女緊了緊衣領,還抱了一下。
陳秀蘭已經多年沒有抱過自己的女兒了,那是陳雙不給她抱。
杏花村經過這一夜的大雪,被染的宛如山間中披上銀裝素裹的藝術品,配上農家淬煙嫋嫋,彆有一番靜溺之感。
隻是,雪,蓋不住人心,伴隨著家家戶戶出門掃雪的節奏,各自都有鬨騰了起來。
“這是你家門口,憑啥讓俺掃?”
“不掃拉倒,雪化了結冰摔死你……”
陳雙和陳秀蘭母女笑嗬嗬的踩著雪,伴隨著咯吱咯吱的響聲去了縣上。
掃雪的工作就由宋有糧全權負責,宋有糧頭一個擔心的就是室外天線會被大學壓倒,他爬上屋頂細心的掃雪。
索性年輕的時候爬樹掏鳥窩的功夫紮實,差點從屋脊上滑下來,可有驚無險,宋有糧笑了,心想,這還老當益壯呢。
“媽,咱這回要是買太多的東西,回去不得給爸看見?”
陳雙說到,過壽的事情,其實母女都沒有說,而軍區大院的宋德凱是孝順出了名的,陳秀蘭也是篤定了他會回來。
山路崎嶇,陳雙一直都勾著母親的臂膀攙扶著她,她還真有時候覺得自己扭不過老爹。
“沒事兒,買回去了,難不成他還會要咱們給退嘍?要是真讓退,你媽我啊,就哭!”
陳秀蘭說道,陳雙點點頭,媽啊,估計還記得買電視機的事情呢,這是先斬後奏,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陳雙還看出了母親臉上的幸福,因為爸最見不得母親哭了,陳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宋德凱,她忍不住問道
“媽,你以前總說為了我才改嫁的,現在,我咋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呢?”
“你個死丫頭,咋能開長輩的玩笑呢?沒大沒小的!”陳秀蘭抬頭就打了一下陳雙,但是許久之後,陳秀蘭歎了一口氣才說道
“哎……那時候苦,確實沒想過改嫁,媽在你小時候,帶著你到處要飯,就來到了杏花村,你爸啊,他人心腸好,就一個饅頭還給了咱們娘倆,媽就琢磨著,怕你餓著,就賴在他家了。”
說著,陳秀蘭的眼眶都是晶瑩,看的陳雙心裡一陣酸疼的,但是,她不能憂傷,要不然,母親會更憂傷。
陳雙隨機換了一副吊兒郎當的嘴臉說“呦,沒看出來呀,媽您咋不說自己天生麗質長得好看,是爸看上您了,硬是不讓你走呢?”
“咦,你這丫頭,嘴裡說話就不知道注意形象,啥看上不看上的!這不還是因為你!”
陳秀蘭果然不憂傷了,還太有朝著陳雙的腦門子來了個“一指彈”!
陳雙倒是看出來了,或許緣分就這麼奇妙,自己老媽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自己,其實這是真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六歲那年父母離婚,要了兩年的飯,八歲那年來到宋家。
隻能是後來老媽發現這個人對她體貼的很,動了真情罷了,而如今,父母二人彼此珍惜,在這個年代,真的太難得了。
如果母親不改嫁,陳雙就遇不上宋德凱了,她現在想起小時候在杏花村被欺負的場景,那幫孩子都在罵自己是野孩子,母親不要臉,勾搭男人就是為了那事兒的時候,陳雙是有多恨。
軍區師部。
辦公桌前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頭發雙鬢略顯花白,抬手捏起桌麵上的一封告假信,此刻一陣敲門聲響起,孟師長聲音低沉說了一聲“進來!”
孟豔芳齡十八,穿著一身軍裝一進師部的門,孟師長微微蹙眉,這是誰啊,不懂規矩還是怎麼滴?
這時候,孟師長才抬眸看了一眼,不由得歎氣“孟豔,你這規矩是誰教的?”
“爸!”孟豔一臉嬌滴滴的喊著,脫下軍帽放在了桌麵上。
“孟豔!”孟師長頓時提高了嗓音。
孟豔的臉色一沉,趕緊重新帶上軍帽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有!”
這時候,孟師長才滿意的點點頭說“有啥事,現在可以開始彙報了!”
孟豔一臉無奈,嘴裡嘟囔著“真是架子夠大,我是你女兒,又不是你部下!真是的……”
“嘟囔什麼?你身為一名軍人,知道什麼叫軍令如山嗎?知道軍規嗎?你看看你這一身懶散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個合格的軍人,當初要當兵也是你自己說的,現在咋了?找我,該不會打算想回家吧!”
孟師長起身,單手背後,雖年紀過了中旬,可那脊背停止,眼神深邃且透著睿智。
孟豔臉色糾結,咬了咬後槽牙,氣憤的上前兩步“我才不會知難而退呢,爸……”
“師長!”孟師長打斷了女兒的話。
孟豔不服氣的點了點下巴“好啊!”
“孟師長,文藝兵第三團,201對孟豔,申請二月十五日告假一周!”
孟豔說完,轉頭看向彆處,敬禮的手臂用力有無所謂的甩了下來。
在家裡,老爹那麼好,在軍區就跟頭老虎似的。
孟師長舒爾回頭看著自己這桀驁不馴的閨女不由得問道“請假乾什麼?”
與此同時,孟師長不由得看了一眼桌麵上土匪團團長宋德凱的告假申請,也是二月半。
按理說,宋德凱參軍沒多久,告假都兩回了,如果不是他戰功赫赫,這假他還真不好批,怕的就是慣壞了宋德凱,畢竟年少輕狂,恃寵而驕的例子太多了。
“報告師長!”孟豔挺直了腰杆,敬了個禮後聲音洪亮的說道
“孟豔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孟師長一愣,這真是無理取鬨“你乾脆回家待著吧!”
“是!”孟豔有進了個軍禮,小跑著離開了。
氣的孟師長嘀咕了一句“真是給慣壞了!軍部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這個死丫頭,哪天得好好曆練她一番不可……”
“報告!”
師長身邊負責通訊的錢虎進來敬禮後說道,孟師長回禮,隨後錢虎說
“土匪團團長宋德凱到了!”
“請他進來!”孟師長說道,順便起身倒了一杯茶。
宋德凱一身迷彩服軍靴,身體被標正的宛如一座小山,再配上他如同冰山一樣的臉,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冷,如果還有第二個字形容,那就是狠。
宋德凱敬禮後,孟師長指了指椅子讓他坐下,隨後笑著說道
“你的告假申請我剛剛在看,不過,我得知道你請假乾什麼!”
“報告!”宋德凱又站了起來,敬禮後才回答“家父生辰,我得回去一趟!”
“好,孝順!”孟師長一聽,二話不說就批了,因為,宋德凱孝順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作為中華的軍魂,百善孝為先,再加上宋德凱這小土匪是戰功赫赫,隨機應變能力絕對比他年輕時候還要靈活。
幸好這宋德凱在自己手裡,也為他掙了不少光,換做旁人,他絕對不會怎麼慣著。
可是,怎麼輕易的答應了,孟師長又覺得還是i有點慣著。
這麼想著,孟師長翹著二郎腿,靠在老板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宋德凱
“土匪,我這兒還有點正事兒和你說,本師長要是派一支女子兵交個你訓練一翻,你覺得咋樣?”
宋德凱一聽嗖的一下就站起來了“姑娘家的怎麼接受訓練?”
“怎麼就不能了?還彆說,不光你們土匪團會安排一匹女兵接受一個月的訓練,其他的團也會安排的。”
“是!”宋德凱敬禮,既然領導安排了,他沒有理由拒絕,再說,他參軍年數不滿,師長能批假他已經很感激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要親自跑一趟師部,因為宋德凱自己都覺得師長未必會批。
宋德凱離開口,孟師長心想,聽說過土匪團的名號,這宋德凱可謂是把手底下的兵團當成鐵人在操練,他這個當爹的,還真想鍛煉一下自己女兒。
想想方才她那麼懶散,孟師長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軍人家族出生的子弟,咋就懶散成這樣?要是擱在解放前扛槍上戰場,那還不得是當俘虜的料?
不對,這孩子二月半請假到底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