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欠教育,把你交給德凱,我還真放心呢!"孟師長一接電話就哼哼,這閨女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老子都敢罵。
"爸,您彆生氣嘛,我一定會好好接受訓練,不過,我有個事兒問你,宋團長就真的沒有跟你彙報什麼情況?"
孟豔軟著口氣央求的說道。
孟師長哼哼"文工團舞蹈隊的新兵陳雙被淘汰了,你可不要給老子丟臉,你要是不及格就彆回來了!"
孟豔一愣,那頭已經掛了電話,電話通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孟豔卻愣了。
不會吧,宋德凱把自己的妹妹給潛回了?想到這裡,孟豔又覺得她們應該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樣,女孩子隨母姓。
不過,他也沒見過怎麼嚴厲的大哥啊,竟然不顧及處境把陳雙給潛回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陳雙已經返回宿舍,其實宿舍的一切都是從後勤領取的,她唯一要帶的就是自己一些貼身的衣物,還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就是那對珍珠耳墜。
"陳雙,你被送走了?"孟豔上前問道。
"不會吧,孟豔,你不是說團長是她大哥嗎?這也太狠了吧!"
"是啊,咱們的苦日子來了,連妹妹都不放過,天哪……"
陳雙不以為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孟豔說"我本來就不想待下去!"
此話一出,倒是提醒了孟豔。
"不會吧陳雙,那你當兵是為了啥!"
"是啊,你這麼就回家了,多丟人啊!"
宿舍八人,拿著飯盒準備去食堂的聽聞這事兒,也都沒急著走。
陳雙看著八位姐妹,她第一次在軍區感受到沒有勾心鬥角,其實,前世,軍區的生活她沒經曆過,所以,她還是很欣慰的。
"我本來就不想當兵!"陳雙說著,從櫃子裡拿出了自己的飯盒說
"咱們一起吃個飯吧!"
陳雙是個很敏感的人,特彆是經曆了那麼多以後,她無比珍惜這個世界所有美好的東西,說白了,她是個極其重感情的人,可是,前世的經曆告訴她,世界上沒有不散的宴席。
八位相貌非凡的美女經過幾天的軍訓,大都已經曬得有些皮膚黝黑,這個天若是到了夏天,估摸著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要被曬的流油了。
幾人有說有笑的拿著飯盒朝著食堂走去,到了地方的時候,聽到食堂裡傳來集體唱軍歌的聲音,每個人都沒有動筷子。
更是有些人拿著筷子敲碗拍桌子當伴奏,其餘人都在用巴掌聲代替著,節奏跟十分強烈。
其他文工團的姑娘們也被感染了,跟著一起唱。
幾人打完飯坐在桌邊也跟著拍巴掌,陳雙隔著櫥窗把飯盒遞了過去。
豐班長一看是陳雙,多打了一勺蘿卜絲"你今兒咋沒來幫忙,我這兒都忙死了!"
豐班長笑的老臉通紅,善意的埋怨道,陳雙有些不好意思說"這兩天不是要訓練嗎?我的假期也取消了。"
"那你啥時候來幫忙?"豐班長追問道,畢竟這丫頭的廚藝就是不錯,要不然,他也不會加薪。
陳雙把飯盒放在櫥窗的台子上說道"我今晚上就要走了!"
"啊?走了?走哪去?文工團不是要在軍區訓練一個月嗎?"豐班長也笑不出來了。
陳雙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發現自己的飯盒邊多了個空飯盒,這飯盒雖然都長得一樣,但是宋德凱的飯盒她洗過,每一處鋁合金的褶子和豁口她都熟悉的很。
"宋團長,您稍等!"豐老頭趕緊轉變話題,結果飯盒就趕緊給宋德凱打飯打菜。
陳雙回頭看去,宋德凱依舊麵無表情,接過飯盒與陳雙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小聲道
"跟我過來!"
陳雙木訥的端著飯盒回頭看了看宿舍的幾位姐妹,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跟著宋德凱就去了團長餐桌區域。
"陳雙也真是的,咋就跟團長一起吃飯去了?咱們不是說好嗎?"
宿舍的七位姐妹想給陳雙踐行,雖然在軍區大院不想再外頭那麼自由,好歹說好了一起吃頓大鍋飯吧。
孟豔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那是人家親大哥,比咱們親!"
孟豔把親字咬的很重,看來陳雙被潛回是宋德凱故意安排的,這一點,孟豔心裡已經有底了。
"是啊,團長是她大哥,哎……我要是有這麼個大哥,我從明兒開始就能罷工了!"
"現實是,你沒有,吃飯吧姑奶奶,咱們晚上八點還得集合呢!"
陳雙穿過人群,跟著宋德凱來到了四人餐桌坐下,本來是沒位置的,其他人看見來的是宋德凱,胡亂的扒拉兩口就跑了。
"宋團長剛吃啊,我這吃好了先走了!"
陳雙哼哼,看看吧,這長得有多嚇人,讓人吃飯都躲著。
飯盒往桌上一放,陳雙就見宋德凱跟餓狼一樣往嘴裡扒拉飯菜,陳雙敢保證,她就呼吸了四五次,宋德凱的飯盒就見底兒了。
"你看著我乾什麼?能看飽嗎?"宋德凱咀嚼著,抬眸一看,陳雙跟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
聽聞此話,陳雙拿起筷子悶頭也扒拉起飯菜,但是,她連續扒拉了兩口就噎著了,她實在無法想象,大哥是怎麼咽下去的?
宋德凱把自己的水杯擰開蓋子往陳雙麵前推了推,陳雙二話不說就喝了一大口,這才覺得胸口舒坦了點兒。
"吃完飯來我辦公室,帶上你的行禮。"宋德凱說完,飯盒裡的飯菜已經被他吃的是連能看得見的米粒都沒有,拿著空飯盒,他起身就走。
陳雙還以為他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沒想到壓根就啥事兒都沒有。
飯後,陳雙回了宿舍,把飯盒和被褥鋪蓋都還給了後勤部,這才拿著行禮離開家屬樓準備去宋德凱的辦公室。
"陳雙,你要走了呀!"孟豔迎麵走來,手裡拿著飯盒,表情有些冷漠。
"嗯!"陳雙說道。
"那……那就祝你一路順風!"猛然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嗯,豔姐,那我先走了!"陳雙說著就出了家屬樓。
孟豔的目光有些黯淡無光,可卻摻雜著一絲狐疑,因為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就算陳雙是他的妹妹,他也不可能因為妹妹把她忽略的這麼徹底。
軍區上空的黑夜星光閃爍,一輪明月斜掛枝頭,陳雙緊了緊領口朝著團長辦公室走去。
她走過曾經訓練過的操練場,每一步都似乎殘留著她的腳印,陳雙長出一口氣,她確實是經曆過幾十年的光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懂得生命的主線在哪裡。
即便軍中的姐妹都來自大山,來自農村,有著讓她不可抗拒的淳樸,可她也不敢與其深交。
來到團長辦公室的時候,陳雙卻發現除了一直在等的靳子良意外,辦公室根本沒有人。
陳雙剛想問大哥呢,靳子良搶話道"團長有事,讓我來送你!"
陳雙心裡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酸楚,她不由得回頭看向遠處的宿舍大院,可黑夜下的大院黑漆漆一片,她什麼都看不見。
……
杏花村,縣醫院,宋有糧愁眉不展的坐在走廊裡,初春的風帶著暖意和冬天的尾巴在走廊裡經過。
來來回回的病人或病人家屬不由得裹緊衣裳,咒罵這都四月了,夜裡咋還那麼冷。
楊國棟正在跟醫生攀談,他是楊柳村唯一的高中生,也算不上正兒八經的高中時,隻是職工學校畢業的中專生。
主治醫生的話讓宋有糧又擔心又害怕,而且他不太明白,就覺得秀蘭的病很嚴重,想了解清楚情況,隻能讓楊國棟和醫生好好溝通一翻。
不多時,楊國棟就從醫生辦公室走了出來,他攏了一把頭發,歎了一口氣,坐在了宋有糧身邊。
"宋大伯,大娘的病……哎……"楊國棟也是難以開口。
村上沒幾戶有錢人家,平日裡得了個發燒感冒啥的也都是自己在山上挖點兒板藍根,或者喝點薑茶撐過去,這種病在鄉下可以說,攤在那一家,都是滅頂之災。
"咋說的?"宋有糧無力的問道。
楊國棟這才悠悠的說"陳大娘年前腦補首創,伴有輕微腦震蕩,這家醫院沒有好設備檢查,初步估算,大娘的腦血管在年前就有些破裂,這回……哎……恐怕是腦溢血。"
"啥?啥是腦溢血?你跟俺說清楚!"宋有糧的手一抖,他沒聽說過什麼腦溢血,但是,大腦可是人的"指揮部",血管都破了,那……那還有啥好事?
"腦子裡的血管因為上次首創的願意,導致的血管壁破裂,這回恐怕是大娘急火上頭了,血管裡就流了點兒血,壓迫了腦神經,一時半會恐怕醒不了,咱們縣上的醫療條件有限,醫生建議去市裡看看!"
楊國棟簡單的講解著,宋有糧的臉色頓時毫無血色,腦子裡嗡嗡炸響。
兒女都不在身邊,他連個商議的人都沒有,事情突然就想天塌了一樣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咋對得起小雙?
宋有糧頭一次在人前埋著頭,哽咽了起來。
楊國棟也是一驚,大家都是男人,都是家裡的頂梁柱,堂堂男子漢竟然哭成這樣,楊國棟心裡有些動容,不由得勸說道
"楊大伯,咱這整個青陽縣得這種病的畢竟是少數,醫院化瘀血的藥也供不上,病咱得看,去市裡就去市裡,我回頭聯係一下看市裡有啥好醫院沒!"
楊國棟心裡想著要是缺錢,他回頭去村上挨家挨戶的給湊點兒,救命要緊。
宋有糧點點頭,說了一聲謝謝,直到楊國棟默默地離開之後,宋有糧才撩起袖管揉了揉眼角,回到病房看著媳婦兒去了。
楊國棟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半夜了。
媳婦兒張麗華披著衣服來開門,一進門就看見自家男人風塵仆仆的模樣,趕緊問道
"你這大半夜的,去乾啥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楊國棟臉色凝重,往堂屋一坐,一邊倒茶一邊說"年間咱家賣糧食的錢有多少?"
張麗華一聽不由得怔住了,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你……你問錢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