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是第一次見朱文路的老婆,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看上去有些肉感,膚色飽滿,個頭兒一米五左右有,也多不了幾分。
隻是皮膚保養的很不錯。
"早就聽老朱提起你啦,說是長得漂亮又能乾,這一見,還真是的,我像你這麼大點兒年紀的時候,都還在家學織毛衣呢!"
龐嬌誇讚的說著,其實心裡又怎麼會這麼簡單的就過去,她把自己的弟弟告上了法院,現在還在拘留,如果不說好聽的,她一定不願意鬆口,那他弟弟不是這輩子完了?
老家的老母親知道了,彆說氣暈了,估計能傷心死。
說完,龐嬌衝著老朱使眼色,不過多看陳雙兩眼,龐嬌起初還不咋相信朱文路的話,眼下,龐嬌也沒想到,這麼小年紀的鄉下丫頭,怎麼本事那麼大?
"額,動筷子!"
"好,嘗嘗嫂子的廚藝!"陳雙說道,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紫臘肉塞進嘴裡。
"味道咋樣?"朱文路問道。
陳雙從這氣氛中就能感覺出來,她定然不是來吃飯的。
"味道不錯,想必嫂子是南方人吧!"也隻有南方人喜歡做這種感覺熏肉,鹽味很重,但是蒸出來肥肉部分都是透明的,看著誘人的很。
"是啊!"龐嬌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我是湖南人,熏肉過年的時候家家都會熏的,熏的流油流的越多熏出來瘦肉就越紅,肥肉就越薄可香了!"
"味道特彆好!"陳雙應承著,夾了一塊紫臘肉片兒塞進嘴裡,很有嚼勁。
"朱老板有什麼事兒不妨直說,要是明兒在晚了,我這生意真沒法做了!"
陳雙半開玩笑的說道。
"好吧!!"
朱文路也不多廢話,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乾脆直接說道"龐海那事兒,你怎麼打算的,我想聽個準信兒。"
"朱老板,既然你直接我也就不繞彎子了,這事兒其實朱老板不該問我,得問龐海才是!"
陳雙實話實說,此話一出,廚房裡忙活的龐嬌不由得豎起耳朵細細聽著,心想,這丫頭還真有點不識抬舉了。
轉頭端著最後一盆排骨冬瓜湯放在桌上,賠著笑臉說
"呃,小陳啊,這……您看看俺弟弟家裡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輕人總歸犯點錯兒啥的,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替俺弟弟求求情爭取寬大處理也成,要是……要是要錢,俺有的是錢……"
朱文路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雖然他知道陳雙這丫頭要是真看上的是錢,那一開始他也就怎麼辦了,可老婆的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索性也沒攔著。
陳雙聽著龐嬌的話,龐海上有老下有小,感情二傑哥就是個光棍蛋?
"嫂子!索賠方麵已經經過法院公平賠償了!"陳雙說著。
龐嬌微微蹙眉,就算她大字不識,可也聽得出來陳雙這是婉拒了。
"對了朱老板,其實之前我有言在先的,您不妨從龐先生那邊多下點兒功夫,我呢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傷著的人又不是我,所以,我可以幫忙在中間協調一下,今兒晚上我回老家就去跟我的人商議一下再確定!"
陳雙覺得,這要是一直勸說,她這頓飯也就吃的跟鴻門宴的感覺沒啥區彆了,乾脆就怎麼說著暫時先定下吧。
朱文路是個明白人,見老婆還想說什麼他使眼色不讓媳婦兒再多說了。
晚飯結束後,朱文路把陳雙送走,回到家裡的時候臉就變得難看起來。
龐嬌坐在椅子上早就哭的稀裡嘩啦,老家那頭偷人捎信,又是打電話都問了這事兒好幾回了,龐海要是進去了,那娘家那邊也說話了,龐嬌以後就甭想回娘家了。
"彆哭哭啼啼的,這事兒總的來說咱們沒理,不是我說,先前我就說過,海子不懂管理,就知道仗勢欺人,現在好了,出了這事兒我這臉皮都沒地方擱!"
朱文路已經憋了很久了,自家老婆護著娘家人他能理解,誰叫他當年窮的把老婆都給餓跑了?
回到娘家沒少叫人看不起,想著幫一把她娘家弟弟也是可以的,可是,誰成想一而二再而三的給他找麻煩,他每次說要不給海子另外安排個活兒乾,老婆就說是嫌棄她娘家人。
現在好了,出事兒了……
"咋了,俺哭都不行啦?以前你窮的連口飯都吃不飽,俺不還是心甘情願的跟著你,現在你掙錢了,就嫌棄俺娘家人,彆以為俺不知道,你現在就是翅膀硬了,眼光高了,瞧不起俺們鄉下人,早知道這樣,俺就不該回來……"
杏花村,月朗星稀,鄉下一片寧靜,夜裡的蟲鳴也慢慢的多了起來,蛐蛐兒發出小提琴的聲音,乍一聽去還真是讓人心境。
陳雙一到家就拎著從路上買來的水果去了孫家,一進門就看見孫二傑悶悶不樂的坐在院子裡的井沿上,他媳婦兒喋喋不休的說
"二傑,你這傷就這麼算了?好歹也得賠錢不是,再說了,你是替陳雙開車的,她怎麼到現在也不來看一眼?是不是不好意思來?"
陳雙頓了頓,院子的黑木門是開的,但是陳雙還是敲了敲木門。
"呃……陳雙啊,這麼晚了咋還來……呦,來就來了,咋還拎東西呢?快,屋裡坐!"
孫二嫂一看略顯尷尬,賠著笑臉上去接過陳雙手裡的塑料袋兒,趕緊招呼著進屋。
孫二傑石膏已經卸掉,胳膊上掛著布條兒套在脖子上,另一隻手夾著煙抽的那叫一個帶勁。
"嫂子,二傑哥受傷的事情我在處理呢,那邊法院判決書一旦下來,到時候該賠償的錢都會通過法院那邊轉給受害人,放心吧,一毛錢都少不了!"
陳雙說著,孫二嫂也不往屋裡讓了,乾脆站在院子裡對方才的話有些內疚,關於這些什麼法院啦什麼的東西,她陌生的很,也就是在電視上聽說過這個名詞而已。
要說這一套一套的,孫二嫂也隻能覺得陳雙懂的多,反過來她還不得謝謝陳雙替她家男人忙前忙後的不是
"額,那……謝謝啊雙妹子,這事兒,俺也是著急,你也知道,現在家裡就指著二傑掙點兒錢……"
"我明白二嫂,你不用多說,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二傑哥是替我開車,吃了虧,這事兒我肯定饒不了他!"
此話一出,孫二嫂頓時心裡落下了個大石頭,至少男人跟著她敢她放心。
"那,那我給你倒茶去,現在天兒熱了,就在院子裡喝也成,涼快!"
說著孫二嫂回屋去了。
陳雙趁著這機會問孫二傑的胳膊咋樣了,二傑嘿嘿一笑甩了兩下胳膊說
"好著呢!"
"那你還掛著繃帶乾啥?我還以為到現在都沒好呢!"陳雙也是詫異的很不由得問道。
誰知道孫二傑卻說,他故意掛著的,這幾天婆娘老嘟囔著說不能白被人打了,以後不要跟著陳雙乾活了什麼的,出了事兒也不管不問什麼的。
孫二傑心煩,索性她一嘟囔孫二傑就抱著胳膊說疼,嚇得婆娘也不敢多說啥了。
"二傑哥,你真是啥事兒都能想出來!"陳雙說著。
"娘們家家的,就喜歡碎叨碎叨的,聽著耳朵根子癢癢!"孫二傑說著不由得看了一眼陳雙
"你可彆怪你嫂子說話不好聽啊,她是心疼俺,這段時間得虧了這繃帶,你嫂子是有啥好的不給孩子吃都給俺留著,俺好歹呀,也過了半個月的皇帝生活!"
"你……"陳雙笑著無奈的搖搖頭"對了,龐海那邊的人找過我,意思是說讓我給公家那邊說說情,爭取給龐海寬大處理,但是我沒一口答應,至少得道歉,公開道歉,以後就沒人敢欺負咱們的人了,不過,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出來。"
"寬大處理?怎麼個寬大法兒?該不會提出要求,就把那流氓混蛋給放出來吧!"
孫二傑眼睛一瞪,陳雙趕緊跟他解釋了一番,寬大處理隻是在搶劫傷人的基礎上,再加上犯人承認錯誤的態度誠懇,減刑罷了。
這麼一說,孫二傑才放心下來"那必須得道歉,到俺家門來親自道歉!"
回去的時候,陳雙又跟孫二嫂說了幾句話,以便於到時候結果出來二傑和她的意見不相同。
鄉下人人心都不壞,但是都有點看重錢,不,是都看重錢,臨走的時候,孫兒二嫂又問了賠償款的事情,陳雙也不知道法院那邊的判決書什麼時候下來,隻能說一旦下來就通知她。
這樣才平複了孫家人的不安,一直把陳雙送到了拐彎兒孫二嫂才回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陳雙洗漱一番,小心翼翼的就進了房門,就在門縫合上的那一刻,繼宗的房門開了。
他看了一眼陳雙緊閉的房門,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懊惱,現在,他任何條件都不敢再提了,老老實實的在家幫陳雙種菜,再說,雙姐也沒虧待他,從今年開始,他每個月都有工錢,而且,和煤山幫忙挖煤的那些乾苦力的工人工資還要高點兒。
因為工錢的事情,煤山那邊鬨過一陣子不平衡,這是陳雙意料之中的事情,陳雙特地抽了半天的時間給煤山那邊的工人上了一堂教育課。
一方麵讓他們知道文憑的重要性,有的人不識字隻能乾苦力,不想乾有本事去當官去,有權有勢的多好。
有本事有文憑的人靠技術吃飯,有思想的人靠腦力勞動吃飯,什麼都沒有隻有力氣的人,那就隻能靠體力吃飯,而且,你們現在都還年輕力壯,到了老了,想出力都沒那個機會了。
順便,陳雙也說了她投資建學校的事情,她希望杏花村和楊柳村,和陳家灣這幾個相鄰的村子的後代都能上上學,不要像這一輩,到了結婚的年齡就負責傳宗接代就行了,還要跟老一輩一樣靠體力賺錢養家。
陳雙實驗小學還沒有完全竣工,一年級教室先完成了三個班,畢竟一年級是剛入學相對而言很重要。
二年級三年級也在慢慢的開山擴建,楊國棟那邊在領導那頭使點兒勁,孟縣長當時就申請到了市裡,調派了三名老師來代課。
小學還建設了幾間老師的宿舍,學生離得遠的晌午沒法回家的,一個月學費多給個幾塊錢就能在學校吃飯,所以,還有了個簡單的"食堂"。
也就是一口大鍋,那種鄉下殺豬燙豬毛的大鍋,外加幾個之前淘汰又木工給修了一翻的座椅當成餐桌,勉強算是生活設施都齊全了。
四天後的一天早上,陳雙開車送菜,天沒亮到了鳳城菜市場,孫二傑在家裡閒不住,坐在副駕駛位到時候說是能搭把手。
一到菜市場,跟孫二傑打招呼的菜商比對陳雙熱情多了。
"小孫,你這胳膊好了沒?"
"是啊,恢複的咋樣?"
一瞬間,來收菜的菜商一邊整理蔬菜一邊跟孫二傑說笑話。
老爺們兒呢就上去遞一根煙還開玩笑說能不能讓他抽一巴掌,看看腦瓜子的刀口會不會崩開,要是崩開了就說明恢複的不好,叫醫生重新給你縫去!
"滾犢子!就算不炸開好好的打一下特麼的不疼啊!"孫二傑打開了那老爺們的兒鹹豬手。
一陣熱鬨哄哄之中,陳雙舒爾側目,發覺餘光盲點處有個人影,定睛一看,菜市場門口站著的是楚防震。
陳雙對孫二傑打了個招呼就朝著楚防震走去"這麼早你咋來了?"
楚防震本想上去,可見陳雙主動走了過來,他乾脆站在原地不動,直勾勾的看著她,眼神溫柔的像是暖流瞬間融化了冰雪一般。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朝他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