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你的秀蘭,可暖和了,這是給小雙的!”
陳雙看著那合身的軍大衣,一路上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她不能哭。
娘倆相依坐在板車裡,身上蓋著軍大衣,宋有糧喜笑顏開的把娘倆拉回家,口若懸河的說著大院裡的事情。
陳雙想插嘴問問大哥喜不喜歡那件毛衣,可老爹一直都在說其他有意思的事情,說那些軍人都如何如何的威武,對他如何如何的客氣。
自始至終都沒說毛衣的事情,看來,沒給“退貨”,陳雙的心也象征性的放下了,抱著軍大衣陳雙回了房。
陳秀蘭使了使眼色,宋有糧這才回頭順著緊閉的房門看去
“老宋,凱凱穿著毛衣合身不?”
“合身,太合身了,凱凱可喜歡了呢,穿上都不舍得脫!”宋有糧故意放大聲音,心裡頭卻滿足的很,這倆孩子雖然都不咋說話,可彼此心裡都有對方,他們將來可還真就等著抱孫子拉啦。
陳雙透過緊閉的房門聽見了,心一下子就開花了一樣。
“老宋,你趕了一夜的車,快去睡會兒。”陳秀蘭說道,宋有糧答應了後就回房補充睡眠去了。
隨後,陳雙的房門被敲響了,陳雙趕緊去開門“媽。這兩天你都起的那麼早,你不也得補充補充睡眠啊!”
陳秀蘭笑而不語,拉著女兒的手坐在床邊上,語重心長的說
“媽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嫁個好人家……”
說著,說著,陳秀蘭的眼眶紅了,陳雙最受不了的就是家人為了她的事情流一滴眼淚
“媽,我知道!”
陳秀蘭的話被打斷,她吸了吸鼻子,欣慰的含著淚拍著陳雙的手背笑著說
“媽知道你懂事兒,你爸這人老實巴交的,從不會挑三揀四的,但對咱們母女倆那可是真的掏心掏肺的,你可不要怪父母包辦婚姻昂!”
陳雙一愣,這是說的什麼話“媽,你就瞎想,這叫什麼包辦婚姻,再說,我又不是對大哥有意見。”
陳雙總覺得今天的母親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好的哭啥?搞得跟生離死彆一樣。
“那就好!等爸過壽的時候,你大哥要是回來,你們倆的事兒,就定下昂……”陳秀蘭說完起身離開,陳雙是一臉疑惑的目送著母親的背影。
老爸過壽?啥時候?她怎麼不知道?
還有,老媽怎麼就這麼著急給自己訂婚?她才十六歲,好歹也得十八吧。
再說,宋德凱那張鐵皮臉指不定會不會接受她呢,陳雙這麼想著,可是一眼看見懷裡的軍大衣,陳雙的心就暖了起來。
軍區大院,宋德凱的單身宿舍內,房門緊閉,藍色的窗簾也拉的嚴實。
宋德凱穿著背心正在把那件紅色的毛衣穿上,看了看袖口又看了看自己的腰。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空洞,這真的是小雙親手織的?
連一根線頭兒都找不到,這中技術恐怕買都買不到吧。
他甚至在愣神間仿佛看見了燈光下一針針彆著毛線的陳雙,那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簾上留下了一抹醉人的堅硬,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麼的認真又小心翼翼。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宋德凱趕緊脫下身上的紅毛衣,穿上軍裝去開門。
靳子良鬼鬼祟祟的掃了一眼團長的宿舍,大白天的,拉個窗簾乾嘛?門還反鎖。
等到靳子良一眼看見床上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紅毛衣時,他幾乎猜到了一大半。
“怎麼了?”宋德凱冷冷的問道。
“報告團長!”靳子良這在憋著沒笑出聲來的模樣敬了個禮說
“靳子良代表土匪團全體兄弟彙報軍情。”
宋德凱一臉嚴肅,等著靳子良彙報情況。
“報告,宋老爹帶來的菜和兔子肉實在是太好吃的,兄弟們申請集體上山捕獵!”
宋德凱的臉色一黑,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這幫人真是閒的“批準!負重二十公斤,野外狩獵,不許任何槍支彈藥,無收獲著,五百個仰臥起坐,不許吃飯。”
“啊?”靳子良的臉都變了。
“聽不懂?”
“收到!”靳子良轉身踏著軍步一臉肉疼的小跑著離開了。
靳子良離開後,宋德凱的臉色才稍微舒緩了些,腦子裡回蕩著父親說的話,小雙她真的懂事了嗎?
就連宋德凱都許久沒見自己的父親口若懸河的說著莊家的事情,以前,他幾乎看不到自己老爹臉上有希望,每天都是悶聲悶氣的不說話。
宋德凱冥冥之中有感覺,家裡從他走以後,都在發生著細微的變化。
眼下,宋德凱想著自己的父親快五十六了,從來沒色得給自己過一次生日,他到時候得請個假回家探親。
……
蔬菜大棚下,陳雙來回穿梭著,老爹的夾子確實管用,又抓了一隻兔子,不過,沒上一次抓的那麼肥,脾氣倒是不小,差點趁著陳雙沒注意把她給咬了。
“小兔崽子,你挺能耐啊,偷吃老娘的菜不說,還想咬我,今兒就把你的皮扒了!”陳雙蹲在夾子旁邊,下巴放在膝蓋上,故作嚴肅的罵那隻還在掙紮的兔子。
隨後,陳雙起身在大棚裡轉悠了一圈,看來又得追肥了,這第三批的蔬菜遠遠比不上第二批。
第二批算是產量最高也是最優質的一匹,眼看著,這些茄子每一顆上頭還剩下個個瓜扭兒,要是不追肥的話,恐怕就得糟蹋了。
而且陳雙還打算再找孫家租一塊地,因為這第三批下來之後,產量就會越來越少,她可是給人簽了合約的,一直供貨到來年開春。
陳雙想著,就趕緊著手辦了,再說孫家的人口多,地最多,而且都離得不遠。
第二次來孫家找孫家媳婦兒的時候,陳雙特地摘了不少蔬菜送了過來,說這不要錢。
所以,這第二塊地租下來的十分順利,緊接著,陳雙就開始著手弄朔料大棚,有了一次經驗,第二次,陳雙隻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把事情擺平了。
為了這一批蔬菜能夠跟得上,她特地買了化肥,所以,苗子比第一次種還要壯實,生長速度也特彆快。
包菜和大白菜蘿卜之類的都是過冬的產物,陳雙沒打算種,因為沒啥市場,可趁雙聽說過一句固化,叫冬吃蘿卜夏吃薑,陳雙還是種了那麼二三十顆,全都打算留著自己家吃的。
這段時間,陳雙再一次忙了起來,早出晚歸,兩邊的菜地都要照料,幸好宋有糧是家裡的頂梁柱,送菜的差事就全權由他負責了。
眼看著就要進入元月了,天也稀稀落落的飄著雪,有時候晚上下的大,早上一出門,院子裡都堆了厚厚一層。
前陣子陳雙從菜地抓回來的那隻斷腿兔子,陳雙一下子留意到,咋還焊了個籠子養起來了?不是說好了燉一鍋兔子肉吃著暖暖身子嗎?
“爸,你咋不把兔子給宰了?”陳雙指著院子裡還打了個小型窩棚底下的兔龍子問道。
“你媽不讓,說先養著!誰知道她咋想的!”
宋有糧這麼一說,陳雙真是頭疼,老娘最近古裡古怪,兔子殺了吃了又不是丟了浪費了,還不讓殺,陳雙真懷疑她是不是最近跟人學者信佛了。
“兔子肉是吃著暖和,可媽打算啊,這兔子等二月半的時候再殺它!”
陳秀蘭是這麼說的,陳雙最近太忙,母親這麼一說,她似乎想起了啥
“媽,二十半是爸五十六生辰吧!”
“噓!彆說,到時候自家吃個飯就成,你要是說了,你爸肯定不舍得花費!”
陳秀蘭神秘的說道,陳雙的心一下子涼了一半,這本是好事兒,但是,她想起了前陣子母親說,等父親過壽的時候大哥回來,就讓把婚事先定下來。
陳雙最近太忙,根本沒有記掛這件事,也不知道大哥他……他現在對自己有沒有感覺。
“那……那到時候大哥是不是會回來?”陳雙我問道,陳秀蘭笑了“聽說會回來!”
陳雙的心一下子變得波濤洶湧起來。
“那我到時候買點羊肉回來!”陳雙說著就出了門,可是她在算日子,現在是一月初,還有一個月多一點,大哥就回來了,她必須得準備點兒啥。
元旦的時候過小年,陳雙都還沒去縣上置辦年貨呢,想到這裡,就跟宋有糧商議著
“爸,咱明兒去縣上置辦年貨吧!”
“咱自己家裡就有菜,沒啥好置辦的,對聯爸都去過趙大學生家了,讓人幫忙寫兩副對聯,村頭小店裡過段時間也進炮仗了,到時候買兩盤炮仗就行了!”
宋有糧笑著說道,這對他來說已經很奢侈了,往年,過年也是一盆菜,弄點大白菜,蘿卜塊兒,頓上一大盆的粉條子,最奢侈的時候,就買點肥豬肉煉點油。
雖然現在有錢了,可宋有糧自從為這一對兒女打算了將來之後,他就想著,能省一分是一分,到時候辦事兒得大辦一場。
人家娶媳婦兒都得要彩禮啥的,自家嫁自家的兒子,彩禮都省了,他哪能把酒席也辦的不體麵呢?要不然,太虧待這母女倆了。
陳雙聽了宋有糧的話真是一陣頭疼,過年那是大事兒,家家戶戶都比著呢,這都不算,那也不能光吃蔬菜。
而且陳雙算了算日子,二月十五是老爹的生辰,二月二十二是年三十兒,這絕對不能稀裡糊塗的就過了。
陳雙能回來,她的使命不光是改變自己,也是改變家裡的環境,再說,這陣子賣蔬菜,都差不多八千多了,說難聽一點,再差兩千就特麼是萬元戶了。
現在,村上的千元戶估摸著也就李家李大奎了。
不過想起李大奎,陳雙還真特麼不是一點點的感興趣,頓大牢都沒能讓李大奎把錢給吐出來,他還挺牛的。
夜深了,雪悠悠的飄落了下來,很快把今天鄉親們掃開的雪,又慢慢的填滿了鄉間小路,屋簷,門廊……
李大奎豎起了衣領,抱著膀子哆哆嗦嗦的敲開了吳一梅家的房門,這已經是他敲開的第四十三戶人家的門了。
吳一梅一開門,看著火車頭帽子上都是雪的李村長,她納悶的問“這晚了,李村長有啥子事兒?”
“這不,來給送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