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她呢喃著他的名字。
夢中人趴在她身上,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一臉繾綣笑意。
沈嘉凝見他對自己笑,也下意識地跟著笑。
他們彼此呢喃著對方的名字,像從前一樣,陷進彼此的愛意中,難以自拔。
然而隻是片刻,她摟著他的脖子,他眼中繾綣漸漸散去。
“白夜,你怎麼了?”沈嘉凝不解地問,伸手撫摸他的眉眼。
男人眼中漸漸漫上來一層冷意。
他猛地用手掐住她的脖子,粗暴用力。
下身傳來一陣刺痛,沈嘉凝瞳孔驟縮,趕忙抓住他的手腕,道:“好疼……”
男人卻看不見她的痛苦,繼續粗暴蹂躪她。
沈嘉凝伸手去摸一陣陣墜疼的腹部,旁邊那顆夜明珠愈發明亮,刺得她雙眸落淚。
良久,一切結束,他冷漠站起來,穿上衣服轉身就走。
她緊張地直起身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白夜,你去哪?”
白夜連頭也沒回,甩開了她的手,瞬間消失在她眼前。
沈嘉凝心如刀絞,一股窒息感傳來。
片刻後,眼前一切霎時煙消雲散。
她猛然睜開眼坐起來,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定睛一瞧,眼前一隻手舉著一根蠟燭,高子清就坐在她身邊關切地看著她。
“沈姐姐,你做噩夢了?”
沈嘉凝深深呼出一口氣,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搖了搖頭。
摻著噩夢的春夢。
距離他離開,已經好久了,自己潛意識裡怎麼還想著他?
自己和他上一次&&,也該相隔一個多月,甚至更久了。
夢裡他用從未有過的粗暴動作,將她弄疼,那疼痛感還特彆真實。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現在她還能恍惚覺得自己肚子隱隱作痛。
沈嘉凝有些惱火,伸手掐了自己手背一把,隨後拉著被子靠回了枕頭上,用被子蒙住腦袋,悶悶地說:“我睡了。”
高子清見她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說什麼,道了一聲“你好好休息”,便回自己床上接著休息去了。
翌日,沈嘉凝老早便醒來,躺在榻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等床邊傳來輕微窸窣聲音,她才轉頭去看。
高子清坐起身來,望著她微笑。
沈嘉凝也淡淡一笑,起身讓阿青給他弄水來幫他洗漱,隨後幫他上了藥,便去尋楚鶴川商量火藥的事情。
楚鶴川在自己客廳中見了她,詫異問:“你晚上哭了?眼睛怎麼又腫了?要不要我剝雞蛋給你?”
沈嘉凝斜他一眼,冷聲道:“沒哭,不用你操心。我來問問你火藥的事情。”
楚鶴川道:“我昨日已經吩咐人到處收集原料,你不用操心。”
“嗯,我就是問問。”她摸著下巴,皺著眉頭道,“原料很貴,但是咱們才打過仗,錢也不多,要是能想法子賺到很多錢就好了。”
楚鶴川笑笑:“銀子哪裡那麼好賺?”
沈嘉凝斜睨他一眼,有些不服氣。
她想,她既然是穿越過來的,那就得利用古人所想不到的東西賺錢。
可昨夜一夢弄得她現在心情不好,腦子一片漿糊,轉不動,想了半天什麼都想不出,隻能暫時放一放。
兩人又聊了些關於火藥,尚城狀況等等方麵的問題。
越聊沈嘉凝便越產生一種危機感。
當初剛剛穿越而來,她並不能與這裡的人共情。
她那個時代的人在糖水蜜罐中泡著長大,從未經曆過戰爭和苦難,每日要應付的是一群群搜刮打工狗的資本家。
即便她從小無父無母,孤兒一個,也從來沒有遇上過什麼危及生命的事情。
七歲的時候她被送去寺廟當了義工,也能夠解決溫飽,保證安全。
平常不乾活的時候,她便會跟著寺廟中的師傅們練練拳腳,學學課本知識。
後來成年之後,選擇離開了寺廟,如同平常人一樣步入社會,到處工作養活自己。
她從小沒有摯愛,但也從未受過欺辱,她性格算是開朗,但也有些冷漠。
她沒有關心的人,關心的隻是自己一人能否過好。
後來穿越到這裡,她遇上危險本能地隻是想要保命。
遇上白夜讓她感受到了被人真心疼愛的滋味。
而隨著在這裡待的時間越來越久,身邊越來越多的人給她讓她覺得,她身邊其實不隻有冷漠淡然。
楚侯一家對她好,白夜對她好,高子清對她好,她漸漸融入進這一群人中。
漸漸地,她融進了這個世界。
她從前想要逃避,本能地想要逃回蜜罐子,可事實並不允許她這樣做。
白夜離開,讓她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世外桃源,沒有糖水蜜罐。
這裡的戰爭和一切都是她無法逃避的。
何況她還擔著一個亡國公主的身份。
楚鶴川見她低著頭沉思,半天沒有反應,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肩膀。
沈嘉凝一下回過神來,抬頭,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怎麼了?”
楚鶴川眯了眯眼,“你在想什麼?”
她直起身子來,笑道:“我在想,以後你們打算一步一步將魏國失去的土地打回來,是不是應該帶上我?”
楚鶴川揚起嘴角,嘲諷道:“你現在不想著跟男人私奔了?”
沈嘉凝翻了個白眼,怒道:“我想私奔也找不著人。”
“哦,是嗎?”楚鶴川故作淡然,裝作不經意地問:“那高子清呢?”
“高子清?”
“嗯,我聽阿青說,他跟你告彆了。”
沈嘉凝點點頭:“對,他說他想離開,可我擔心他,他和家人決裂了,會不會……”
“不會,”楚鶴川飛冷漠打斷她之後的話,“他既然想走,那就讓他走,他畢竟不是魏國人。”
“但是……”
“若是他的確想走,你留他做什麼?他不屬於這裡。”楚鶴川冷冷道。
沈嘉凝揉了揉太陽穴,思考了好半天後,蹙眉道:“他昨日跟我說,他腿傷好了就走,也許是真的想要離開。”
雖然他和家人決裂了,但是畢竟是一家人,沈嘉凝覺得他父母怎麼都不可能不要他。
他回家了會比在這裡更好。
想了想,她又道:“那到時候麻煩你派人送他安全回家。”
楚鶴川聞言,心中一喜,點頭道:“好。”
之後,沈嘉凝回去幫高子清上藥的時候,再次詢問他是不是真的要走。
高子清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後緩緩點頭:“真的。”
————
接下來幾日,沈嘉凝時常坐在屋子裡拿著紙筆寫寫畫畫。
她想畫個簡易火炮的圖紙,這樣就能發揮出火藥的威力。
奈何這東西的構造和工作原理她隻在書本中見過,如今過去了很多年,已經不能完全想起來。
現在想要一下畫出圖紙,實在有些為難她。
她去找楚鶴川詢問有沒有相關的書籍,楚鶴川道書都在昱城楚侯府,沒帶來,需要現回去取。
沈嘉凝隻能暫時將火炮圖紙的事情擱在一邊,想著用火藥桶來代替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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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日後,高子清的腿好了。
離開的前一天,沈嘉凝和他坐在一起吃飯。
飯後,他說想要出門買一些回去的路上要用的東西。
沈嘉凝道:“讓少將軍派一個人跟你一起去。”
高子清搖頭,臉上憂鬱情緒厚重:“不用了,我買了讓賣家幫我送回來。”
完了獨自一人出門去了。
楚鶴川派趙毅悄悄跟著他去了景城街上。
一開始高子清果真隻是去買一些路上所需要用到的東西。
趙毅悄悄隱在人群中監視著他。
不久後,這少年進了錢莊,取了一大摞銀票,用個盒子裝著捧在手心。
趙毅正跟得哈欠連天,倏爾見高子清拉住一個行人問:“這景城中的鏢局在哪裡?”
行人指了路,他連忙往鏢局而去,趙毅緊隨其後。
到了那家鏢局,高子清走進大門後,趙毅在門口轉悠了一會兒,想法子從院外翻牆進去。
院中,鏢頭見到了高子清。
少年臉上稚氣未脫,鏢頭並沒有當回事,甚至不打算請他進屋喝茶。
然而高子清走到他麵前,將手中盒子打開,撈出一萬兩銀票。
“請鏢頭幫我個忙。”
鏢頭眼睛一下就亮了,趕忙將少年引進了屋中。
趙毅悄悄摸到了屋外窗戶下聽牆角。
高子清進了屋中,轉身坐下的瞬間,看見了窗戶下一個黑影。
他嘴角一勾,隻當做什麼都沒發現。
鏢頭問高子清要押送什麼東西去哪裡。
高子清道:“我明日要去吳國,麻煩你們把我安全送回家,等我安全到家之後,再給你們一萬兩。”
鏢頭聽罷,又驚又喜,當即應下。
高子清又提了一些正常要求,偷聽牆角的趙毅並沒有聽到什麼異樣,見高子清起身告辭,便趕緊又從圍牆翻了出去。
鏢頭將高子清送到了門口,本以為他就要走,沒想到他忽然悄悄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而聽。
鏢頭一臉狐疑,貼耳上去。
高子清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驚得鏢頭瞪大雙眼。
“這……這……我們隻乾護鏢的活,沒有做過強盜啊!”鏢頭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