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凝臉色霎變,抓住他的手掌詢問怎麼回事。
高子清慌忙將手腕縮回去,將鬆散開的狐皮護臂拉回去蓋住傷疤,笑道:“沒什麼,這是之前不小心弄到的。”
“你騙誰呢?”
沈嘉凝抓住他的手坐到旁邊椅子中,強行將那護臂給扯了下來。
難怪這一久以來,他總是戴著這個護臂。
他說是為了保暖,沈嘉凝信了,畢竟天氣漸漸冷了起來。
但怎麼都沒想到他戴著護臂是為了掩蓋上麵密密麻麻的傷痕。
沈嘉凝望著那疤痕,有新有舊,密密麻麻,如同一隻隻蜈蚣橫趴在他的手腕上,舊的已經長出了紅色的肉,而最新的則還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口子。
她感覺心驚肉跳,抬頭看向乖乖站在麵前眼含霧氣的人。
“高子清,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傷口這麼整齊,還傷在左手手腕,像是你自己割的。”
高子清嘴唇微動,臉色愈發蒼白如紙。
“姐姐,我……我……”他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沈嘉凝看著他手腕上的疤,良久,眼圈通紅地問:“之前你給我熬的藥裡,你跟我說你加了雞血,其實是你自己的血是不是?”
高子清將手給抽了回去了,拉袖子將那片疤痕蓋住,道:“姐姐,我從醫書上看到,這樣可以加快你恢複。我不想看見姐姐身體那般孱弱。”
“可是雞血不就夠了嗎?你為什麼偏偏要割自己的血讓我喝?”
沈嘉凝想不通。
非但如此,她想到之前喝的藥裡有他的血,她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高子清道:“人血更好,我隻是想要你好好的,可是我不能去取彆人的血,我隻能取自己的血。”
沈嘉凝:“……”“你看看你的臉白得跟紙一樣。”
看著讓人心疼。
高子清見她眼圈紅紅的,連忙蹲在她麵前,仰頭伸手擦拭她眼角,笑道:“以後我不會了,姐姐的身體已經補回來了。”
“你的身體卻垮了。”她咬牙紅著眼圈擦了一下眼角。
“姐姐彆難過,對孩子不好。”
他摸摸她的肚子,像往常一樣把耳朵貼上去,輕聲細語地與肚子中的小東西說話。
沈嘉凝撫了撫他的後腦勺。
她還是覺得怪怪的。
為什麼他偏偏要用自己的血?難道人血真的比動物血補血功效好嗎?
況且缺鐵性貧血吃動物血才補回來。
轉頭看了一眼書架上無數醫書,她安慰自己,也許果真是人血具有補血效果,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姐姐,你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將來會不會像我?”高子清忽然問。
沈嘉凝聞言一愣。
這孩子是白夜的,怎麼可能像高子清?
她尷尬摸了摸鼻子,道:“我覺得應該會像我多一些。”
“不,他一定會像我的。”他趴在她肚子上,兀自喃喃。
“他一定會像我的。”
沈嘉凝悄聲歎氣,道:“你天天和我與孩子在一起,據說長久生活在一起的人,的確會越長越像的。”
少年聞言嘴角勾笑,眼中閃過一個固執的眼神。
午飯的時候,沈嘉凝去廚房,與他做了一些補身體的食物,兩人一起吃。
之後又去看望高燒剛剛退的謝飛,以及趴在床上的阿青。
現在阿青有個侍女照顧著,沈嘉凝又讓高子清買了止痛的藥,讓阿青疼痛難忍的時候便吃一粒止痛丸。
阿青臉色憔悴,笑著安慰道:“多謝公主關心奴婢。公主不用為這事情自責,飛兒出意外,奴婢該罰,少將軍還罰得輕了呢。現在奴婢趴在床上不能動彈,還能還好休息幾日呢。”
沈嘉凝心中感動,與她說了幾句話,便準備回院子去睡睡。
近來瞌睡的確是變多了一些,加上尚城之戰事暫時安寧了下來,她午後都要睡一覺。
午覺之後再拿出紙筆來,看看之前畫的火炮圖紙是否有可以修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