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景城和尚城郊外的礦山終於正式開始采硝土礦。
沈嘉凝將先前高子清給她的銀子拿了一些去置買了幾口鍋,讓人事先秘密送進了礦洞中。
今日,她便要和楚鶴川親自去礦洞中查看情況,並且指導工人熬硝。
由於此事也需要秘密進行,她不能帶月瑩一起去。
即使女子因此哭紅了眼睛。
一人來到門口,馬車已經備好了。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楚鶴川準備了一輛很大的馬車,由兩匹馬拉,她掀開簾子正準備進去的時候,驀然看見車中已經坐著個男人,黑衣白發,手中緊緊抓著飛霜刀。
沈嘉凝懵在原地,保持著上馬車的姿勢,回頭看向站在身後等待他上車的楚鶴川。
楚鶴川道:“外麵冷,先上去。”
沈嘉凝隻能抓住馬車的門框,有些費力地爬了上去。
白夜望著她那吃力的動作,按捺住了起身去扶她的衝動。
沈嘉凝上了馬車,坐到離白夜的對麵,低著頭,看著馬車內燃燒著的火盆。
楚鶴川緊跟上來,看了一眼沉默無言的二人,解釋道:“這次行動也需要保密,不太方便帶著太多護衛,因此我叫上白夜,還有車夫和侍女都是喬裝打扮過的武功高強之人。”
沈嘉凝聞言明白過來。
玄武傷還沒有好全,自然不好帶著他一起。
楚鶴川掀開簾子對外麵說了一聲“出發吧”,隨後,偌大的馬車車廂中,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沈嘉凝看到白夜,想起那夜的事情,花了三天時間才壓下去的情緒又被輕而易舉地挑了起來。
她不敢也不忍心抬頭去看白夜的眼睛,隻能深深低著頭,感受到眼睛的酸脹。
三人的腳都映入她的眼簾。
白夜永遠穿著一身黑衣,鞋子也是黑色的,鞋幫上擦得乾乾淨淨。
她盯著他的鞋子看了半天,驀然發現他鞋尖上似乎有個破洞。
馬車中光線暗,黑色又看不清,她仔細辨認了良久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不光是他的鞋尖,順著視線往上攀爬,她發現他的衣擺上也有洞,不是被刀劍刺破的,而是那種衣服穿的時間太久了被磨破了。
她再順著男人的衣擺往上看,看見他十根手指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
當時他十指血淋淋往下滴血的一幕再次浮現腦海。
眼中實在酸澀不已,兩滴清淚不受控製地悄悄滾了出來。
坐在旁邊的楚鶴川偏頭的瞬間正巧看見兩滴晶瑩的液體從她眼中滾落。
他隻裝沒看見,站起身佯裝去拿靠枕,擋在了沈嘉凝和白夜的中間,沈嘉凝趁機將臉上的眼淚擦乾,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要靠著休息嗎?”
楚鶴川撈過軟枕,舉到她麵前晃了晃。
沈嘉凝望了望身邊座位,位置足夠長寬,恰好夠她躺上去。
她點了點頭,將靠枕接過來,放到了馬車最裡麵的角落裡,站起身來挪了過去,側身靠了上去,將臉朝向裡麵,背對著兩個男人。
楚鶴川看了白夜一眼,用眼神看了看放在他旁邊的小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