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兩塊平整的石塊放在一個簡易灶台前,白夜轉身看向沈嘉凝:“你過來坐。”
沈嘉凝看著他切切的眼神,拎著裙子走了過去。
白夜見她走過來,伸手在石頭上摸了一把,感覺石頭冰涼不已,伸手就想去脫衣服給她墊,沈嘉凝慌忙抓住他的手笑道:“不用了,我穿那麼厚,石頭再涼也被隔在外麵了。”
白夜點了點頭,看向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柔夷,目光如炬。
女子的手一如從前的柔軟細膩,但卻冰涼異常。
他反手將她的手抓住,濃眉緊蹙,關切出聲:“手這麼冰,是不是凍壞了?”
沈嘉凝抬頭對上他滿是憂心的目光,手指蜷了蜷,用力扯了回來,笑道:“沒事,冬天都這樣。”
白夜看著她微垂下的眼眸,猜不透她在想什麼,隻能看著她裹了裹裙擺坐到了石頭上,示意他也坐。
男人聽話地坐在她身邊,將濕了的那隻腳往灶台邊上挪了挪。
很快,他鞋上就有白色的煙霧冒了出來。
火燒得很旺,很快沈嘉凝便覺得沒有方才那麼冷,凍紅的雙手也漸漸恢複了溫度。
她低頭,又看見白夜鞋子上的那個破洞。
楞楞看了半晌後,她輕聲道:“你每月不是有一百兩銀子嗎?怎麼不換一雙新鞋?”
白夜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破鞋,隨後飛快將腳縮進了衣擺中。
沉默了半天,他語氣怪異地說:“無事,這鞋子還能穿。”
沈嘉凝想了想,倏爾歎了一口氣。
現在他們的生活已經越來越拮據了。
莫說白夜,就連楚鶴川身上所穿也漸漸沒有從前那樣精致了。
整個將軍府,除了她穿戴華麗,其他人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百姓所穿衣物。
並非她奢華鋪張,而是因為她所穿所用都是高子清幫她準備的。
他臨走之前早就吩咐過她院子中的侍女,吃穿都要給予她最好的,過冬所用之物一樣不能少。
但他願意在她身上花錢,並不代表願意在整個將軍府中所有人身上花錢。
他從前也主動借給楚家一筆數目不小的銀子,已經算是出手大方了。
雖然他臨走的時候留下一百萬兩,但非必要沈嘉凝是不會動那一筆錢。
看著他那鞋子,沈嘉凝忽然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好好跟著月瑩學習針線……
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對於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捅破。
他還是在心中堅定著自己的目標,隻是一時地沉溺於這片刻的相處中。
時間一到,他想,他還是要抽身走的。
可是他猜不透女子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她已經知道了真相,便隻有那天晚上哭過一場,現在對自己不再如同前兩日那般冷漠。
他猜想著是否真相並沒有改變她任何決定呢?
正想得出神,沈嘉凝忽然站起身來,朝他微微一笑:“我去指導工匠們熬硝,你坐在這裡將鞋子烤乾。”
言罷起身沒入忙碌的人群中,認真指導著工人們,時不時還拿過工人手中的木棍幫忙攪動一下鍋中之物。
白夜手中握著飛霜,悄然追隨著她的背影。
……
三人一直在洞中待到第一包白色的硝礦煉了出來,沈嘉凝檢查無誤,安排囑咐了眾人之後,才再次起身往洞口外麵走。
等出洞之後,毫不意外,天早就黑透了。
要回到山外馬車邊,還要走上好長時間的路。
沈嘉凝望著身下崎嶇的山路,悄然歎息一聲。
雙腿實在是累得發酸,腳底板也有些輕微疼痛。
然而誰都沒有抱怨,她便也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