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肆虐啃食房院瓦舍,將所有的罪惡和**都徹底葬送在火焰之中。
大火能抹去所有的痕跡,卻抹不去最後的真相。
對這樣充滿罪惡的地方,最好方式就是一把火燒個乾淨,讓死者安息,生者警醒。
不知為何,看著火焰吞噬發出的光亮,玄錦隻覺得心頭一陣堵得慌。
是那種無力感,
什麼都改變不了的無力感,就像他最後得知真相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回想起之前他睜開雙眼,看到的不是記憶中的陰暗,而是登仙閣清雅彆致裝修時眼底的迷茫。
哪怕是彼時晉升謫仙境,他也從未有此刻覺得前途迷茫。
前世他止步謫仙境,今生他真的能改變得了自己的命運,飛升為仙麼。
世間大道千千萬,
修仙又真的是他唯一的出路麼。
[是啊,修仙路太慢了,二十年太久了,若是改變不了結局,五年後你依舊會變成那個廢物。]
[要是變成那個廢物之後,你就什麼都做不了了,就隻能等死了。]
[難道你想被困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作為一個廢物麼,過那樣的日子你甘心嗎?]
[不如與我一起沉淪,我會讓你變成過不一樣的人生,體會到權力握在手中的感覺。]
他聽見有人在他耳邊竊竊私語,聲音帶著蠱惑和**,似乎隻要他做出了選擇,就會把他拉入某個無儘的深淵。
玄錦對於這道聲音並不陌生,因為這是他自己的聲音,而這道聲音的主人也不是旁人,是他自己。
那是玄錦的心魔,
誕生於他重新回到這一世的起點,壯大於褚嬅輕飄飄的那一句話,然後又被南銘煊赫再度勾起。
哪怕耳邊全是心魔的低語,玄錦依舊視若無物,他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迷茫讓心魔再一次找到可乘之機。
果然是道心不夠堅定,所以才會產生心魔,隻要他足夠強大,才能讓那些對他有影響的東西全部消失。
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對心魔說的任何一句話置之不理,但其實他心中明白,心魔就是他的另一麵,隻要他有任何放鬆警惕,就會被替代。
他怎麼能被替代呢,他還沒有報仇,他還沒有改變自己的結局,他不能就這樣被替代。
想到此,玄錦眼神更加堅定,他目光靜靜的看著火焰將一切罪惡吞噬殆儘,直到全部都化作廢墟,他才露出一抹淺笑。
而那被火焰吞噬的罪惡,就如同他心底衍生的心魔被他再一次的強壓下去。
隻要他視若無,就沒有什麼能夠激起他心中的半點波瀾。
人要學會和自己和解,不能總是一味的揪著過去,不肯放下。
隻有學會了和自己和解,才不至於一直困在過去的記憶之中。
就像這些被枉死的人,若是他們一生都被困在於酒店,被困在腐爛的軀殼,那麼將不會安息。
提起枉死的人,他慕然的又想起了另一樁事情,或許可以召喚他們的魂魄,讓他們了卻心事,投胎轉世。
可還沒等他開始捏訣,就聽到旁邊傳來嘻嘻碎碎的聲音。
居然還有人。
玄錦彥殊兩人同時轉頭,隻看到幾個穿的破破爛爛的老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其他緣故,站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
本來以為這個地方已經沒什麼人住了,所以他們才一把火直接燒個乾淨,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出現。
“師兄,或許那幾個人能知道點內情。”彥殊率先開口。
他的聲音明明很是輕柔,可眸子卻死死的盯著那幾個穿著破爛的老叟,就像是在看到什麼臟東西一樣,無比的厭惡。
要不是彼時光線昏暗,玄錦定能看到此刻他的臉上冰冷無比的神情。
玄錦點頭,覺得他說的不錯,或許這幾個老叟或許能知道些什麼也說不定。
但看他們如此猶豫不決的模樣,玄錦便直接走到他們跟前。
見他模樣如此俊秀,幾人先是麵麵相覷一番,在覺得他不像是壞人,這才敢壯著膽子和他說話了。
但是當他們的目光觸及到彥殊身上的那一刻,卻是慕然的顫了顫,似是在害怕著什麼,事實上當他們看到彥殊的那一刻,隻覺得後脊發涼。
見他們不敢說話,彥殊目光低垂,向前幾步徑直走到玄錦身邊,儼然一副乖巧模樣。
見彥殊沒說話,那幾人紛紛咽了口水,這才磕磕絆絆的說起話來,
“幾位道長,我們隻是路過,見這裡暖,呃,燒起來了,就湊過來想看看什麼情況,有沒有什麼要幫忙?”
這幾人原本是想說因為火燒起來暖和才湊過來的,但又想到哪有凡人會因為火燒起來暖和才湊過來,於是就改了口。
他們幾個本是四處遊蕩的鬼魂,好不容易有了軀殼,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修仙的,自是有些害怕。
若是被他們發現他們是鬼族,他們可都完蛋了,不過那個穿黑色衣服的,真的太可怕了,看到他一眼就覺得渾身發涼。
不對呀!
他們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會覺得渾身發涼呢?太詭異了。
還有,為什麼剛才這個黑衣服的要這樣看著他們?
難道他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身份,不過也不應該啊,鬼王大人不是說他們這個軀殼和活人一樣,一般人不會看不出問題麼。
再說這鎮子陰氣那麼重,他們的氣息應該更容易隱藏麼,他們在這個鎮子上生活了這麼久,不會被他們發現了,然後要被抓走吧。
“幫忙倒是不必了,想問一下幾位這個陣子最近可發生了什麼大事,或者說有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真是怪了,如今已開春,可也不至於這麼陰寒,這幾人身上怎麼有一股子寒氣,而且那種寒氣還是自下而上的,讓人感覺不太舒服。
察覺到有異樣,玄錦目光又將這幾人打量了一番。
是自己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