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過來，靜姝嗅到從玉芳身上飄過來的香水味道，愣了愣，問道“二嫂，你怎麼會在這裡？”
馬路上一聲汽笛鳴起來，玉芳沒有聽見。
恰巧，喻三這時倒下身子睡著了。
玉芳道“你三哥已經醉得走不了路了，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家裡人都知道他天天泡在這裡，要是問起你你們兩個怎麼會一起，你怎麼解釋呢？”
靜姝道“那三哥怎麼辦？”
玉芳納悶地問她“你今天不是去參加了同學的生日宴嗎？母親派了個司機送你，司機呢？讓他送你回去，我跟你一起，就說咱們是在路上遇到了，你三哥的話，咱們先花點錢，給他找個車，送回喻公館？”
靜姝道“司機現在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怎麼回事？”玉芳追問。
靜姝道“說來話長，我不知道怎麼跟二嫂解釋。”
玉芳道“我們先找車把你三哥送回去，他這麼多天沒回家，家裡都擔心死了，父親早上還在問他，都要被他氣出病來了。”
正巧，百樂門外有許多拉黃包車的，玉芳找了一輛，給了錢，交代師傅說“送到喻公館，到了喻公館，在外麵吆喝幾聲，跟出來的人說一下，說是他自己打的，坐上了車後他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送走了喻三，玉芳又回頭喊靜姝。
靜姝似在發愣，玉芳喊了好幾聲，靜姝才回過頭“啊，二嫂叫我？”
玉芳道“咱們等一會再坐黃包車回去吧。”
“好。”
“六妹，”玉芳猶豫了下，又問“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又是怎麼碰見我二哥的，我二哥為什麼要把你塞進車裡？”
靜姝回複說“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總之沒事，二嫂放心。”
玉芳道“無論如何，我相信你。”
兩個人又等了一會，卻遠遠地望見邵二的車又回來了，原來邵二壓根就沒走。
邵二走近對靜姝道“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對我妹妹邵玉芳講，麻煩六小姐回避一下。”
靜姝點頭，一個人默默地走遠。
街燈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靜姝站在街燈下，望著從百樂門裡出來的男男女女。
這個時辰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她看見一個進去的男士，個子高高的，身材修長而挺拔，背後望去很像他，靜姝看呆了，兩道視線一直追逐著那人的背影直到消失，恍惚間，她又想起剛剛跟高雲生認識的那幫人說的話，那幫人肯定與他也是認識的，說明他以前亦是經常出入這裡。
這裡的常客去裡麵享受的不過三種東西歌舞，酒水，女人……喻家的二哥經常去，三哥現在也是經常去，隻有四哥那樣好的男人不常來罷……
“靜姝……”
靜姝聽見玉芳在叫自己，轉身走回去。
玉芳道“二哥送我們回去。走吧。”
靜姝不知道邵二剛剛與玉芳說了什麼，隻是見她神色悻悻的。
靜姝沒有想到回到喻公館，又是一種麵對拷問的局麵。
先是二姨太的冷嘲熱諷:“喲，六小姐跟二奶奶終於回來啦？六小姐不是去參加同學生日宴了嗎？怎麼半路還去看了場戲把司機給弄丟了？二奶奶這幾日裡白天都不見人影，現在開始晚上也不見人影啦？”
玉芳道“對不起，讓家人擔心了。我今天不舒服，上了趟醫院，後來跟朋友打牌去了，晚上回來的時候，碰見了靜姝，她同學晚上本是請他們一起看場戲的，結果因為有人鬨事戲沒看成，她就跟其他同學一起去了那個過生日的同學家裡，把司機給忘了。”
這番說辭是和靜姝提前串好的。
喻太太也在，除了老太太和喻之原，一家人又是齊齊地坐著。
“說實話！”喻太太突然吼道，“靜姝，你先給我跪下，你到底上哪裡去了，跟我說實話！”
玉芳慌張地望著靜姝，靜姝便跪下，抬頭看看喻太太，喻太太眼圈通紅，其他人也都盯著自己，奇怪的是，一個個眼圈都是紅的。
發生什麼事了嗎？靜姝心裡撲通直跳，心想難道是三哥出什麼事了嗎？
麵對喻太太的質問，靜姝不敢吭聲。
喻太太道“不說實話，你就一直給我跪在這裡！”
靜姝還是不吭聲。
“母親，”玉芳道，“剛剛說的都是實話！”
二姨太道“什麼實話呀？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邵玉芳，你這幾天和今天晚上上哪去了你自己還沒交代清楚呢？還敢厚著臉皮替彆人辯解？”
玉芳如坐針氈，心想難道被家裡人知道了？也不敢吭聲了。
隻聽二姨太繼續唧唧哇哇“靜姝啊，你五姐說你跟那個什麼，高家的少爺兩個人今天跑到百樂門鬼混去了，還說你被那高家少爺拉著進了一個包廂裡呆著。”
靜思氣得瞪了眼二姨太，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樣說的，是周六他抓著德律風跟我一通胡言亂語，是他說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是不信的，二姨娘，你可彆汙蔑我呀！”
“我汙蔑你？你讓大夥評評理，看看我有沒有汙蔑你？”二姨太越說越起勁“怎麼？敢做不敢當？現在當著你六妹的麵不敢把那些話再說一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