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豫棠已經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笑道"當然記得。”
邵太太這時忽然情緒激動地插話道“豫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他年紀輕輕就去讀了軍校,那裡麵可是有嚴格的紀律約束的,他的性情穩重,也不是那種輕浮的人,他不可能違背六小姐的意誌強迫她……你若說是豫光,我今天絕不會有異議,但是豫棠絕不可能。若那天晚上兩個孩子之間真有什麼,說什麼我也不信是豫棠強迫她的,你女兒定然也是自願的!更何況,從前一直都是她苦苦追求豫棠!”
“彆激動。”喻之原說著,又衝邵豫棠笑道,“你看看,你母親就是這樣,還沒說兩句,就這樣激動了,我也沒有怪豫棠的意思,你乾什麼情緒這樣激動!”
邵太太搖了搖頭,繼續道“老喻,從前我一直敬你是個君子,想不到你今日竟這樣要挾我們母子,真讓我不齒。”
喻之原道“我哪裡是要挾的意思?邵兄在世的時候,便跟我約定說要給子女定娃娃親。我是生意人,從來都是一諾千金,言出必行。可惜,邵兄英年早逝,我隻是想著,兩家關係這樣好,兩個孩子又兩情相悅,現在兩家若能結秦晉之好,一來親上加親,二來也算實現我的諾言,完成邵兄一個心願。”
邵太太道“你少拿我死去的先生作幌子,玉芳都嫁給了你兒子,你不算不遵守約定。”
“你看看你,又激動了。”喻之原笑道,“豫棠,你來說兩句,你是怎麼想的?”
邵豫棠隻低頭飲茶,沒有開口。
邵太太道“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我還不清楚嗎?你是生意人,如意算盤打得比誰都精,豫棠在獄中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過來跟我商量孩子們的婚事?”
喻之原一聽,已是忍耐不下去了,語氣也有些重了“你總是這樣不講道理。我是打了如意算盤,豫棠早就被我相中了作女婿。你家老二結婚的時候我就跟你商量過兩個孩子的婚事,你是怎麼說的?你想讓我女兒靜姝嫁給豫光,還說什麼反正兄弟兩個長得一樣。你那個時候的如意算盤又是怎麼打的?不就是盤算著讓豫棠娶顧家的女兒麼?“
見豫棠正盯著自己看,邵太太急道“你胡說什麼呀?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喻之原繼續道“今天你請來那麼多人又是打的什麼算盤?隻怕是又嫌棄我喻家如今高攀不起了。”
邵太太說不過他,便又揪著那晚說事“你說那晚之後,豫棠還跟你保證了一件事情,你都讓他保證了什麼?他這麼一個老實的孩子,你不是趁機威脅是什麼?”
邵四開口道“伯父跟我說,不管我以後混得如何,隻要我有一天跟他開口說要娶靜姝,他都願意把女兒嫁給我,於是我跟伯父保證,我一定會出人頭地,風風光光地娶她。“
邵太太接不上一句話了。
喻之原欣慰地笑道“難得你還記得。”
邵四馬上道“記得。看來伯父也記得。那晚,我的確跟她……她早已經是我的人了,我自當負起這個責任。如果我今日跟伯父說要娶靜姝,伯父願不願意把她嫁給我?”
喻之原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邵太太無話可說,指著他們兩個道“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都隨你們,這事我是管不著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邵四即刻喚了人進來吩咐道“去把喻太太,喻六小姐和家裡人都請到這邊來,吩咐廚房準備上菜。”
宴會廳裡的客人還歡樂著,西樓客廳裡卻開起了晚宴,雖然不是吃晚飯的時間。
豫光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一進屋便笑道”看來有喜事啊。“
“是有喜事要宣布,”邵太太也不拐彎抹角,“你四哥很快就要跟喻家六小姐結婚了,我們今天聚在一起,為他們選個吉日。”
眾人一起道喜,玉凝竟在一邊開心地鼓起掌來。
邵四雙眼一直盯著靜姝,她先是驚訝不已,可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的神色,一直刻意回避著他的目光。
她幾度欲開口,總是被大家的祝福堵了回來。
還是邵太太給了她開口的機會“六小姐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麼開心,似乎有話要說,是不願意嫁給我們豫棠嗎?”
眾人都向靜姝看來。
喻太太不停地從下麵扯她的衣裳。
靜姝待要開口,喻太太搶先說道“她前些日子跟豫棠吵了兩句嘴,今天又看見他跟這麼多千金小姐跳舞,醋壇子打翻了,剛剛還跟我說氣話呢。“
玉凝笑道“四哥還沒開始跟人跳舞的時候,我都聞到她身上打翻的醋壇子的酸味了。“
大家都笑起來。
靜姝仍是不笑。
邵太太一想,也覺得正常。
“我有話要說。”靜姝忽然道。
喻太太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就怕她胡鬨說什麼不願嫁。
邵四知道她現在還在跟自己鬨脾氣,也怕她說什麼不要嫁給自己的氣話,緊緊盯著她,她這下也不回避著他的目光了,定定和他對視著,卻遲遲不說。
邵四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忙低頭笑道“我以後不跟彆的女人跳舞了行嗎?也不會多看彆的女人一眼,哦不,是一眼都不看。”
這話一出,又惹得大家笑起來。邵太太也是忍俊不禁。
邵四說完,又屏住呼吸望著她,隻見她咬了咬下唇,終於才慢慢吐出一個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