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光鈿影[民國]!
“我也問齡姐,‘十爺’是誰?齡姐說不知道,沒見過真人,那十爺派手下人來為我贖身的,齡姐跟十爺沒見過麵但是我後來還是知道了十爺是誰,因為這位十爺……他後來專門找到我,還了我身契,並給了我安身之所。”
“是誰?”
“答案不是很明顯了嗎?是誰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你還去過我的安身之所看過我,我在那偌大的上海,又認識幾個有錢男人?”
“他在家裡排行第四,為什麼要自稱十爺?”這件事情原本就是她的一塊心結,雖然已經猜測過不少次,如今聽到何秀苑親口證實,靜姝還是覺得那塊心結難以紓解。
“他隻是對齡姐自稱十爺,或許是不想讓齡姐知道他的身份,更確切地說,不想讓他為我贖身這件事讓外麵的人知道。”何秀苑答。
“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這個人為你贖身,你也因此失去了一件珍貴的東西,是什麼?是不是你的清白?”
何秀苑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淚水從眼眶裡滑出來,自己的心也跟著一痛,既為看著她難過而心痛,也為她是為彆的男人難過而痛。
“不是。”
“不是?”
“靜姝,你不要激動,我和你說過,我跟他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隻是普通的朋友,他算是我的恩人。你聽我說,他是個很奇怪的人,一直給我錢,後來也去我住的地方看過我幾次,但每次去看我的時候,僅僅是和我聊天,聊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我完全不記得,所以他問什麼,我全都答不上來,也想不起來,對於他問的具體的問題,我已經記不清了,反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按著時間推算一下,估計都是十幾年前了,我想我就是還有記憶也可能記不起來。漸漸地,他就不問了。我之前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就把從前的什麼都忘了,連我家裡幾口人,有沒有父母兄弟姐妹都忘了……”何秀苑頓了一頓,繼續望著她道“我跟你說我失去了一件珍貴的東西,是你啊……你……你是我一直信賴和喜歡的朋友。”
跟前世有些不一樣了?
前世,她聽到齡姐親口喊了“十爺”的,說明齡姐跟“十爺”認識。可剛剛何秀苑說的,齡姐不認識十爺,而且十爺就是他沒錯,然而這一世,他卻沒有奪走何秀苑的清白。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就是十爺,前世強迫她的那個人。靜姝又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之前為什麼不辭而彆,為什麼要來香港?”
“好像是因為你。”何秀苑如實回答,“那個時候,外麵有流言說他跟你暗裡訂下了婚約,我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後來,他似乎知道了你在跟我打聽他和我的關係,某一天突然來問我你都問過我什麼。他是為我贖身的恩人,我隻有如實告訴了他,他聽後臉色很不好,那個時候,我才相信,外麵的流言應該是真的。
他回去後大概是慎重考慮了一番,再次來見我的時候就提議,要我離開上海。我當時並不願意,可是他態度堅決,說已經在香港為我安排好了一切,如果我聽他的來香港,我可以在這裡接受良好的教育,他會資助我一切費用。如果我不聽他的,我將在上海無家可歸。我又想到你也喜歡他,我希望你之後能過得幸福,為了不讓你誤會他和我的關係,我就選擇從你麵前消失,所以招呼也沒跟你打,就偷偷來香港了。”
“他為什麼會平白無故資助你?”靜姝百思不得其解,“你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跟他做交換,不然我覺得這很沒有常理。”
“我也不知道,但事實就是這樣,我沒有拿任何東西與他做交換,如果非要找出一項交換,那應該就是你,他不想你因為我產生誤會。”
若說他為了娶喻六小姐讓何秀苑遠走他鄉尚能說的通,可若與何秀苑之間沒有半分關係,也不會怕喻六小姐誤會。但問題是,眼前這何秀苑的話聽起來句句是真,他是真的沒有拿任何回報地在幫助這一世的何秀苑,可是他憑白無故無什麼要對何秀苑這樣好。這說不通。靜姝想得頭昏腦脹,不想再想下去。他是十爺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隻知道自己應該恨他,再去探究他為什麼幫助這一世的何秀苑已經沒有半點意義了……
回去的路上,靜姝堅定了自己的決定她要聽從喻三的建議,選擇將來在這裡繼續求學,另一方麵,她要想辦法讓邵家主動悔婚。
然而自那日清晨離家後,喻三便沒有回來過,靜姝等了整整三日,沒有等回喻三,卻等到了喻太太托人發來的電報,準確的說,電報是先呈到了喻三的手裡,還是由喻三派人送回給她的。喻太太是先托喻四給香港這邊的喻氏珠寶分行發了電報,讓這邊的人聯係喻三,電報的內容大致便是離家也快一個月了,她馬上要從女子高中畢業,畢業後不久就是同他的婚期,婚事不能拖延,拖延久了恐生變故,從海上顛簸回來還要許多時日,望她接到音信後近日速速動身歸去。
靜姝有些發愁。
三哥遲遲不歸來,家裡那邊又在催,如果現在還想不到讓邵家主動悔婚的辦法,那她就麵臨兩個很壞的選擇一、儘喻家二老的孝道,近日動身回家選擇與邵四完婚;二、做個不仁不義不孝的女兒,呆在這裡不回去了,就像喻三說的那樣。
靜姝認真思考了下,這個節骨眼上讓邵家主動悔婚,似乎很難,就在此時,一個異樣的想法忽然在她腦海裡冒了出來喻太太在電報裡說,婚事不能拖延,拖延久了恐生變故。那就乾脆先在這裡拖延著不回去直到婚事生出變故來,而且是有理由的拖延……理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