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光鈿影[民國]!
離開的時候,天色暗的隻見人影的輪廓了。車前的燈光照著蜿蜒的下山路,偶爾會有兔子快速地從山路一邊的草叢躥到另一邊去。
車內的燈光是溫暖的橙黃,籠著靜姝的臉上紅撲撲的色暈。她隨意看著車窗外向後退去的夜色,突然又朝身邊的邵四瞥去一眼,回想起來,這進展迅速地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更可怕的是,腦子裡突然冒出他妹妹邵玉凝在女子高中時期問過自己的那句好奇的葷話“你有見過我四哥的嗎?那玩意真有那麼大嗎?”再與他進退兩難僵持了半晌的囧景一聯想,脖子根迅速躥起一陣火辣辣的溫度,忙降下了車窗,一股涼風繼而躥了進來。
“窗子不能開這麼大,容易受涼,”邵四將車窗升起了些,見她嘴角一直反複著上揚的弧度,禁不住問,“你到底一直在那裡笑什麼?想到什麼能不能跟我分享?”
靜姝乾脆放出了聲音,雙眸晶亮得像是有星光,反問他“你不也一直在笑,你又一直笑什麼?”
邵四看了眼後視鏡中的自己,果然是一副抿不住嘴角的樣子,一邊回味著那淺嘗輒止的銷魂感受,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和你想的是一樣的。”
接著又道,“禮拜一去學校幫你搬行禮怎麼樣?”
“我還沒跟薑先生說要回上海。最快也是禮拜一遞交申請,等申請下來再說吧,遞交申請後申請下來還要等好幾日。”
“東西可以先提前搬去你三哥那裡放著,說不定禮拜一遞交申請,申請就能下來呢?那樣我們就能馬上回去。”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從山上下來,很快回到玉芳的住所。聽到汽車聲響,屋子裡的人陸續都出來迎接了。
玉芳先迎了上前,擔憂地數落邵四“你說你,帶著靜姝離開的時候也不說一聲去哪,這麼晚才回來,害得我和她三哥等著擔心了好久。”馬上又見靜姝隻著一件單薄的旗袍,而邵四臂上搭著自己的外衣也給她披上,暗暗道這個沒眼力見的弟弟。“怎麼都不懂得照顧女孩子,晚上天冷,你拿著衣服在手裡不知道給靜姝披上?”話正說著,手卻是要伸過來親自抽了邵四臂彎搭著的外衣給靜姝披。
邵四死死按著,嘴上道“在車裡不覺得冷,這往前走幾步路就到屋子裡了,哪裡還用得著外衣?”
靜姝亦連連說不用,越過玉芳,快步先往屋子裡走去了。
玉芳剛走,趙媽又上來要接過他手中的外衣拿去洗,邵四繼續死死按著,連聲說不用。趙媽略是驚異四爺是個極愛乾淨的人,每次來搭在臂上的衣服哪次沒有讓她洗?今日出去了這麼久回來卻不讓洗。
邵四剛躲開自己三姐、趙媽,又在進門前碰著了喻三,幸好喻三沒關注什麼也沒過問。
“怎麼頭發裡有草?”玉芳細心地伸手從靜姝頭上摘了半截斷掉的青草。
靜姝才剛剛小心翼翼地坐到沙發上,聽見玉芳的話,又站起身拉開距離說“今天太陽好,我在草地上睡了會。”
“難怪呢。”玉芳隨即呼喚趙媽,“快去準備熱水,先讓六小姐還有豫棠洗個澡換身衣服。”吩咐完去尋邵四,發現邵四早已沒影了。
靜姝洗完了正站在鏡子前低頭拿浴巾擦拭著頭發,邵四此時也從男浴室裡洗完澡出來,她低著頭,沒馬上發現他,等她擦完了抬起頭看見鏡子裡的人正把鼻子湊到自己身上聞才知曉,也不知他在自己身後站了多久。
“你身上還是有味道。”
“什麼味道?”靜姝低頭趕緊去嗅自己。
邵四接著又抓了她的手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道“這裡也有,味道更大。”
“什麼味道,我怎麼沒聞出來?”她隻嗅到沐浴用的香精味道,除了那香噴噴的味道再也聞不出其他。
“跟你開玩笑的。”邵四眨了下眼睛說。
她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接著問“你指的是香精的味道太濃了嗎?”
邵四咧開了嘴,揉著她的腦袋,低頭親了下她的唇,小聲說“是的,原來你覺得香,現在沒有了,已經被你洗掉了。”
她突然明白過來,這種話是怎麼啟齒的,氣得去打他。邵四也不躲,任她施刑,她還沒打幾下,忽然聽見外麵玉芳吩咐趙媽“去瞧瞧豫棠和靜姝洗完了沒,叫他們過來吃飯。”
席間,靜姝分彆仔細觀察了下自己三哥和玉芳的神情,都算平靜,想來是心平氣和地談妥了。也不知談的結果是什麼?元彥是三哥的孩子,三哥是要從玉芳這裡帶走他還是就讓他跟著玉芳在這裡一直生活。可是元彥此時為何不在?便開口問“元彥呢?”不料邵四也同時問了這三個字。
“已經睡著了。”喻三說。
玉芳拿著紙巾擦了擦嘴巴,望著他二人笑道“你們倆這是心有靈犀麼?”
兩人都低著腦袋,裝作沒事人一樣,等其他人的焦點不在自己身上了,又悄悄對視一眼各自微笑。
禮拜一,靜姝找到薑老先生,坦白自己的想法,遞交了回上海實習的申請。
薑老先生隨口問“是要回家辦婚禮了?”
靜姝點頭。
“記住,我可是證婚人,到時候,你們夫妻可不要忘了發請帖給我,正巧,我馬上也要去上海走一遭,去參加一個研究會議。”薑老先生和藹地衝她笑了一笑,低頭在申請報告上簽了字,“我馬上幫你轉交給校方,今天簽完字你就可以去辦離校手續了。”
“今天就可以簽完字?”靜姝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