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觀雲家主子跟奴仆的言行規矩,比之柳家那些人還得體些。
譚氏走時,心裡隱隱猜測,是不是家主在南水鄉看出了什麼,才會做了保媒人。
禮到人散,雲宅終於靜了下來。
看著柳家人送來的聘禮,青嬤嬤和依琴都撇嘴,從廚房出來的煙雨過去翻了翻,也翻白眼。
更不用說整日銀錢過手如水流的知畫。
若不是小姐說要把聘禮當嫁妝帶去柳家,大家都不想收進庫房占地方。
柳家這點聘禮沒人看在眼裡。
最終青嬤嬤還是讓人收好那二十四抬東西,準備到時換了紅貼直接抬回柳家。
聘禮寒酸用命理之言來搪塞就算了,讓她們更不痛快的是到京都大半個月了,未來姑爺對她們家小姐連隻言片語的問候都沒有。
那個在南水鄉誓言旦旦會對小姐好的人,怎能對到達了京都這麼久的未婚妻都沒點表示呢!
定了親的男女,私下來往封書信或者互送小禮物那是正常不過的事。
可柳子淮什麼都沒有做。
今日過大禮人也沒來。
很難不讓人懷疑其有無真心在。
“也許要專心備考吧,柳家想在明年三月雙喜臨門,要是他家兒子考不中,到時豈不是鬨笑話。”
雲玄月卻對柳子淮沒特彆期待。
她沒空去想這麼個未婚夫,她很忙,忙著整理各處收集來的消息。
京都好大一張權貴網,對於從小生活在外地的她來說,一時要捋清楚非易事。
更彆說,要透過表麵抽絲剝繭去挖久遠的蛛絲馬跡。
此時她不會想到,她沒什麼期待的未婚夫,在這一天卻有了蓬勃的人生期待。
柳子淮從文昌伯府回到家,已經是簷燈懸掛之時。
柳府因為過大禮,請了些親近的人來幫忙,開了幾桌席麵。
不大的花廳裡,擠擠挨挨的擺了幾桌,天氣冷省炭火,男女席都沒用屏風隔開,就這麼同聚一堂的吃席。
熱鬨中透著雜亂,下人走路都要高舉菜碟子,方可穿過人群來傳菜。
剛從勳貴之家的豪華大暖閣回來的柳子淮,在院門處就看到不遠處廳裡的場景,本來輕快的腳步瞬間沉了不少。
逢年過節家裡都是這般聚在花廳擺席,往時不覺有什麼,此時卻讓他有些不想參入其中。
勳貴豪門那種井井有條,主雅客隨,連下人都從容不迫的場麵,明明剛經曆過來,瞬間卻覺得遙遠了去。
那有著無數亭台樓閣有著偌大花園梅林的伯府豪宅,恍然成了夢遊之境。
內心的不甘如春筍破土,直戳得他心窩子難受。
柳子淮沒有跨進門檻,而是轉身回自己的院子。
小廝陳貴看到主子臉色不對,隨在他身後欲言又止。
今兒可是公子的納征禮,公子應該跟來幫忙的親友說幾句場麵話的。
然而,麵對突然變臉的主子,做為一個下人他不敢多嘴。
花廳裡吃席的夏氏,見天色不早正主兒還不回來,不由問妹妹“淮哥兒這麼晚不回來,你就不擔心?”
柳大太太笑著搖頭“他如今大了,去的地兒都是我們去不了的地方,擔心有什麼用,反正倦鳥總有歸時。”
妹妹話裡的炫耀讓夏氏心滯,不就是去了文昌伯府嗎,值當這麼驕傲。
她忍不住酸了句“淮哥兒怕是去了那等富貴地就不想回來了呢!”
“怎會!”柳大太太用絹帕點了點嘴角,笑意難掩的道“淮哥兒又不是沒見過世麵,不至於在一個伯府流連忘返的。”
她兒子可是得謝大儒親自帶出去遊學過的,走過的地方比他爹都多。
伯府是勳貴之地,但她兒子日後未必就沒機會去更尊貴的地方。
夏氏感覺嘴裡的肉都在發酸,這妹妹是越來越得意了。
“說得也是,淮哥兒要是娶個高門貴女,說不定我們沾光也有機會去那等富貴地見識見識,可惜了,唉!”
笑容在柳大太太的臉上瞬間消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姐今日是來給她添堵的麼。
從幫送了聘禮回來就一個勁的在她麵前說些替她兒子不甘心的話。
幸好四周圍都是自家人,要是傳出去,柳家豈不是要落個忘恩負義之名。
她當即收了笑容對夏氏說道“阿姐,這種話你彆再說了,雲家姑娘救了淮哥兒一命,我們柳家都銘記在心,沒有什麼可惜不可惜的,隻要淮哥兒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話真不真,如此斬釘截鐵的說出來,也讓不知底的人信了幾分的。
夏氏用手輕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佯裝自罰“是大姐的不是了,酒沒喝幾杯就暈乎了,妹妹你可彆在意。”
當她不知道嗎,這妹妹以前一心想著讓她的好大兒攀附富貴光耀門庭,看不上她的女兒。
這幾年她明裡暗裡的提過兩家結親的建議,妹妹都不接她的話,用兒子要專心學業來搪塞她。
現在好了,看不上她的女兒,倒被迫要娶個上不得台麵的醜女來做兒媳婦了。
後悔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