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裡燃著炭爐,靠牆的床上躺著一個斑白了頭發的老人,聽到聲響,老人轉頭看了過來。
問棋走過去彎身告訴他“曹公公,小主子來了。”
“小主子?”老人渾濁的目光亮了幾許,盯著雲玄月看了兩息,依稀辨出幾分曾經熟悉的五官輪廓後,才顛巍巍的要爬起來給她行禮,“老奴,老奴見過小主子”
“你躺著,彆多禮。”雲玄月上前幾步想製止病重的曹公公起身。
曹公公卻勉力跪在了床上,伏被痛哭“奴婢終於等來了小主子,奴婢就怕這輩子都見不到您一麵啊”
“奴婢在宮裡等了十幾年,日日想著小主子什麼時候能平安回來,盼著盼著等來了您到京的消息,可奴婢這身體不爭氣,病倒了,被遣出了宮門再不能為小主子效力,奴婢愧對主子的信任,也愧對小主子的看重,嗚嗚嗚”
曹公公哭得涕淚橫流,十幾年了,終於等來主心骨,他卻病倒難起,心裡真是自責得不行。
還正月呢,怕他死在宮裡晦氣,上頭讓他出宮榮養,卻把榮養銀貪去把他趕了出來。
要不是問棋每日都派人按時到運送夜香的角門附近一趟,他定會凍死在雪地裡。
麵對這個對自己祖母還有父母都忠心耿耿的太監,雲玄月一時間也有些情緒浮動。
“曹公公,不用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若是你想看到努力的結果,就養好身體,等我弟弟回來你就去服侍他。”
雲玄月頓了頓,然後說道“這應該也是我祖母和我父母願意看到的。”
曾經侍奉過先皇後,繼而領先皇後之命又去東宮服侍過太子夫婦的曹公公,跪伏著嗚咽個不停。
搬了十幾年夜香,一直潛伏等待,他終於等來了希望。
一個時辰後雲玄月離開了這偏僻小宅院。
曹公公是母親留給她的最重要暗線之一,如今被趕出了皇宮,等於這條暗線已經作廢。
再想獲取宮中消息,就不那麼容易了。
不過,根據曹公公的一些情況,或許,還是有可為之人。
回程看到沒宵禁的京都光影繁華,歌舞升平,想到遠在北境戍邊的弟弟,雲玄月毫無賞樂之心。
在南水鄉,到了元宵她會去放河燈。
但如今,來到京都,一不小心就危險重重,她還是小心點好。
兩人避開熱鬨街區,返回了道化巷。
京都的未婚男女,卻有不少流連在燈火闌珊處。
陪著弟弟妹妹出來逛花燈夜市的柳子淮,沒想到自己會偶遇到文昌伯府的公子小姐們。
家境地位相差懸殊,他沒有貿然上前去見禮。
而是在江舒懮看過來時,微微一笑,卻迎來似嗔似怒的一瞪。
柳子淮愣了愣,對方不認得他了?
尷尬一臉,對自己向來自信的柳子淮,有些受打擊。
“大哥,我想要那個蓮花燈,你給我買下來吧。”柳敏珺拉了拉哥哥的袖子,指著攤子掛的蓮花燈撒嬌。
“大哥,我要那個兔子花燈。”跟在柳敏珺身後的弟弟柳子燁也嚷了起來。
兩姐弟手裡其實已經拿有花燈,但看到漂亮的還是想要。
一人扯一隻袖子的要月銀最多的大哥給他們買。
有些恍惚的柳子淮收了眼神,心不在焉的給弟弟妹妹買花燈。
沒發現身後那雙嗔怒的秋眸含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