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什麼時辰了,現在問是不是晚了點。
出於禮儀,她還是回答了一句“用過了。”
聽到說用過了,柳子淮再沒其餘表示,倒了茶也不喝,似乎在斟酌著什麼。
雲玄月看出他欲言又止,很乾脆的開了口“有話就直說,很晚了,我有點困。”
她確實困,昨夜因為弟弟回來兩人有事要談,她就隻睡了一個來時辰。
今兒天沒亮就起身梳妝,一整日沒有放鬆歇過,就算她底子不錯,也感疲倦,想早點補眠。
但她這話聽在柳子淮耳裡卻是另一層意思。
果然鄉野出身的比不了京都貴女矜持,身為女子竟然催著圓房,猶豫之心一下子就堅定起來。
柳子淮正了神色,決定把自己的意思都表達清楚。
“苕河遇難得你所救,我心懷感激,當時驚慌失措致使你清譽有損,這點非我故意為之。
實乃麵臨危險下意識所為,但後果已成,我知我該為你負責,讓你有個歸宿,保住女子名節。
如今我倆成了親,你已經是我柳家的人,不會有那等名節不保遭人非議之事發生了。”
認真聽著的雲玄月挑了挑眉,這般剖白難道還要她感謝他求娶之恩不成。
本以為雲玄月聽了自己這番言語多少會有些動容,柳子淮卻看到對方神色坦然毫無反應。
仿佛他所說所做都是理所應當,不值一提。
心底多少升了些鬱氣上來,柳子淮壓了壓情緒,眼睛餘光在那塊猩紅的斑記上掃過,放在膝上的手一卷,說道“我與你並非兩情相悅而結合,但我願給你一處安身之處,讓你堂堂正正的成為我的妻子。
隻是,我隻能給你名分,其他的,恐怕一時難以成全。
但在我柳家,你的身份不會因此有所折損,望你能安心在此生活,做個賢內助,我許你一世安穩。”
紅燭啪的一聲彈了個響,光影明暗驟然變幻。
雲玄月神色愕然,任憑她假設性做過多少種婚後應對,此刻,都意外自己所聽到之言。
甚至她要重新從頭捋一遍,才真正品出柳子淮要表達的意思。
明白過來她才冷了臉色。
“你這與騙婚有何異。”她直截了當的指了出來。
而且在柳子淮想要辯解時,沒給他搶話的機會。
“莫要欺我無父無母親少年少,就以為我人好騙,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你是個虛有其表之人。”
被雲玄月這般揭底,柳子淮有些羞惱。
他知道雲玄月並非一般閨閣女子,這事要和平解決,就不能撕破臉。
新婚夜他們兩個要是為此吵開,必然得不償失。
“你先彆生氣,聽我說。”柳子淮示意她注意音量,然後壓低聲音道“我並非騙你,我娶你為妻,這是我應該做到的事。但我與你缺乏一些情意,這,這勉強不來的,至少目前不行。”
話說到這份上,柳子淮憋紅著臉,就差不要尊嚴的說自己硬不起來了。
雲玄月雖然羞惱,但還是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瘢痕說得直接“你不要告訴我是因為這個。”
自古以來娶妻娶賢是婚娶之標準,容貌要排在許多條件之後,她就算臉帶瘢痕,也不至於醜成母夜叉,何至於如此遭受嫌棄。
柳子淮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膚淺至此,更不會承認自己忘恩負義。
他佯裝苦惱的道“我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我無心騙你,你給我點時間吧。”
雲玄月盯著他看了幾息,冷笑不已“得我所救,命是我與,我本不放心上。是你上門求親,與你師以教俗束縛,才讓我不得不答應嫁給你。
你如今這般作態,已違背你求親當日所諾,既如此,你莫要以為給我名分我就該感激你。
我並不稀罕做你柳家婦,我更不會逼你與我坐實夫妻之名。
但若是因此要我日後在你柳家低聲下氣的做人,那你最好莫怪我把你今夜之話大白於眾。”
雲玄月沒有大吵大鬨而是同意不逼他圓房,柳子淮本該高興,但他此時卻冒出了些冷汗。
雲家女如此剛烈,一旦她不管不顧把今夜之話說出去,大家的名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