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女眷們眼帶嘲笑捂嘴私語,估計都在暗地裡笑話她大兒子娶了個醜女,笑話她有個醜兒媳。
柳大太太的臉色有點維持不住。
深知自己妻子心思的柳長臨,咳了一聲提醒她注意場合。
柳大太太繃緊的臉才鬆弛了些,她接過茶水喝了一口,遞紅封送鐲子時神色已恢複正常。
“淮哥兒很快會入仕,你既已是他的妻,日後要用心輔助他立足官場,夫妻同心共益,方是興家正理。”
咦?
做婆婆的不叮囑她早日開枝散葉,反而要她輔助夫君立足官場?
腦子一轉,雲玄月就明白了。
婆婆這般提點她,是看上她的嫁妝了吧,所以暗示她同心共益。
嗬嗬,不好意思,她跟柳子淮不同心,自然不會有什麼共益之事。
但口頭上還是應付了一聲“是”。
然後就是跟其他家人親戚見麵。
鑒於柳子淮的人品不保,雲玄月對柳家人降格對待。
本來給柳家人準備的禮物已經全部換了,換成一些普通見麵禮。
這些禮品符合柳家家境,卻是比之前準備的東西差了好幾倍。
還想著雲家殷實,今日這新人見麵送禮應該會貴重些的眾人,看到都是些尋常之物,不禁都露出失望之色,明顯到讓人尷尬。
尷尬的是覺著自家人貪利失儀的柳子淮,雲玄月卻視而不見。
既然有了決定,柳家人就不值當她用心對待了。
有小孩接過雲玄月送的小香囊後,冒出一句“新娘子臉上長斑真難看。”
這是旁支帶來的孩子,才四五歲,話一出,就被其母打了他一下,嘴裡教訓他“不可胡言亂語,這是你大嫂。”
然後抬頭就跟雲玄月致歉“小孩子不懂事,淮哥兒媳婦,你可彆在意。”
雲玄月微微一笑,神色坦蕩的回她“不打緊,孩子說的是實話,我臉上的胎斑本來就不好看,難道還要孩子說假話不成。”
這樣的坦蕩反而讓之前捂嘴偷笑私語的人都有些訕然。
人有短,切莫揭;人有私,切莫說。
小孩子可以以小不懂事來開脫,他們剛才偷笑耳語倒顯有失磊落了。
雲玄月還走到那孩子麵前,從容問他“我臉上有難看的瘢痕,你怕不怕我?”
那孩子被自己母親輕打了一下,又被瞪一眼警告,已經意識到自己不能隨意發表心中所想。
這會兒麵對雲玄月不敢張口了,隻怯怯的搖了搖頭。
雖然麵前的女子臉上有斑不好看,但他其實並不怕,因為她在笑。
他看出來她眉眼都在笑呢,一點都不凶。
“你很誠實。”雲玄月摸摸他的腦袋,對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嬸子抿唇一笑,以示不在意。
弄得對方更為尷尬。
她這般大方得體,不卑不吭,從容坦蕩,讓本來心有不虞想斥責旁支幾句的柳大太太,都不好出聲了。
淮哥兒娶的妻子容貌有缺陷,這事兒在家族裡都提過,鑒於是帝師保的媒,所有人都被勒令過不能以貌取人,免得傳出他們柳家人嫌棄雲家女的話。
一旦傳這話出去,必然有損之前積累起的好名聲。
柳大太太如今因為丈夫升官是名聲所助,對名聲極為重視。
就連她自己,不管內心多不喜多不甘,麵上也要努力做到不露出來。
就連在娘家人麵前,她也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樣。
誰為她兒子可惜,她還得自證自己不在意,以表心胸之廣還感恩厚義。
旁支這孩子一句實話,其實都是大家心中說感,但隻要不說出來,柳大太太就當全了她大房的麵子。
說出來了,她自然有所不悅。
隻是兒媳婦不在意,她若是刻意當這麼多人訓斥旁支疏於教兒,反而顯得她在意。
柳大太太隻能憋悶在心,強裝自在。
認親禮結束,準備開桌上早膳時,正堂外匆匆走來一個婆子。
看到那婆子出現,屋裡的人都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