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雙眼無光一潭死水卑微恭謹的柳子淮,韋彥之暗歎其自作自受,麵上卻不顯。
他提醒柳子淮“日後看到軍隊經過,儘量回避一下,恐怕會有認識你的人到這邊來。”
柳子淮心一提,臉色變了變“會是誰?”
韋彥之搖頭“說不準,總之讓你家裡人都低調些,彆引人注意就是。”
作為昔日同窗好友,他可以在能力範圍內給予他們一定的幫助。
但他不可能方方麵麵的護著他們,他也護不了。
隻能看他們自己有沒有那個運氣躲過去。
韋彥之特意來提醒自己,柳子淮心知必然是自己惹不起還要躲的人。
想到在幽州的遭遇,柳子淮心沉了又沉。
他知道,以韋彥之的地位,與幽州那位根本無法抗衡,唯有讓步的份。
到時要是那人連新州都不讓他們一家待,那他們一家子能去哪裡?
回到二裡外簡陋的石頭房時,柳子淮把韋彥之的話告知了家裡人。
如今柳家隻剩自家人,再也沒有一個奴仆跟隨侍候。
跟著他們去江南的潘叔,在來北境途中因為盤纏緊張也被他們賣了換銀子。
現在家裡除了靠他們父子倆做夫子掙的束修,柳大太太還得翻地種些瓜菜來幫補家裡。
柳家二子柳子翰成了小羊倌,養著幾頭羊,日日趕羊放羊,早出晚歸。
而曾經的大小姐柳敏珺,隻負責給家人縫縫補補,地裡活跟羊圈活一概不沾。
聽到大哥說今日韋大人來過後,她有些不滿說道“大哥為何不把韋大人領家裡來做客,那是我們家現在唯一的靠山,得好好維係這關係。”
若是以前,對於其貌不揚的韋彥之她是看不入眼的,但現在不同了。
顛沛流離一年多,已經十七歲的柳敏珺著急了。
特彆是從韋彥之那裡知道她庶姐的丈夫考入衙門就職後,她心裡就更焦慮難受。
一個庶女,不但脫離柳家苦海,如今還成了官太太,這叫她如何甘心伏低認命。
她得想法子翻個身,不能一輩子在這裡做個農家女。
女兒的心思柳大太太當然知道,但她斂著眉眼假裝沒在意聽。
柳太太(肖姨娘)卻不加掩飾的撇了嘴“韋大人是什麼身份,我們是什麼身份,人家怎會來我們家做客。彆動什麼心思,家裡教訓還不夠多嗎?”
被抬為平妻後,柳太太就不再在大婦麵前卑微做人了。
如今自己女兒成了官太太,她更是腰板挺直,說話自然不遮不掩。
柳家之所以會有如今這樣的下場,就是因為當初貪圖富貴好高騖遠,得隴望蜀。
明明娶到了公主,人家即使隱瞞身份入門身家也不薄,偏偏有人不知足,使出齷齪手段企圖娶富貴平妻。
最終導致一門隕落,連家都沒了。
現在又想故技重演搏出路,真真是不長記性。
柳太太的話讓柳長臨的臉一黑,當即就瞪著女兒怒道“你給我安分點,等過段時日就給你找個人家,彆整有的沒的到時害得我們在這裡都待不下去。”
自己的心思被家人一眼看穿,柳敏珺抿嘴就抹眼淚。
“我不要在這裡隨便嫁人,我本來就是大家閨秀,要我嫁給這裡的粗俗莽漢我寧願去死!”
沒想到一句話能帶出這麼個堵心場麵的柳子淮,臉色難看的轉身出了屋子。
妹妹的心思他也知道。
可他幫不了她。
也不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