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第一次在與人對敵的時候,受這麼重得傷。
右腿腿腹被人用嘴撕下一大塊肉,雙臂腕骨儘碎,胸腔出現道恐怖創口,隱約能看到裡麵強勁跳動的心臟。
內腑氣海中,崩碎竅穴八十有餘,十二條主脈裂開三道。
傷痕累累。
可此時的陳九,卻感覺自己達到一種有史以來最好的狀態。
意氣正值頂峰。
毫不停歇,再度‘開門’。
門後有兩人,皆為二品,年紀不大三十出頭,麵冠如玉目蘊星光。
二人於小樓樓頂對弈,借著清風明月下酒,舉杯對飲間,酌出武者風流。
見到突兀出現的少年,他們有些錯愕,很快恢複過來,笑問道“處刑人?沒打過囚犯?哈哈哈哈,哪來的歪瓜裂棗啊。紅樓現在的收人標準,是越來越低了。”
另一人深感讚同,點點頭說道“你是怎麼做到傷成這樣、還能安然行走的?”
陳九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區區二品。”
他沒有半分猶豫,果斷炸開十餘處竅穴,將尚處巔峰的氣機再度拔高一層樓。
接著整個人飛躍而起,淩空朝下砸出一拳。
磅礴罡氣凝聚成線,轉瞬即至。
兩人皺眉不語抽身而退,身下小樓轟然倒塌。
塵土漫天飛揚,陳九盯著濃霧,眼神平靜至極,在最深處,潛藏著一絲旁人難以發覺的興奮戰意。
他終歸是選擇了第一條路。
拳出時,身前無人,我自無敵。
那兩人自煙塵中拔地而起,一飛衝天,呈左右之勢來回交叉,穿梭前進。
其中一人手指微勾,無數殘垣斷壁順著其心意扶搖直上。
引力麼。
陳九如此想著,以拳擊掌咧嘴一笑。
很新奇的能力,來吧。
——
酣戰晝夜。
三人從月升打到日落。
黃昏時分,雙臂儘廢的陳九口銜瓦片,劃破了最後一人的喉嚨。
四濺的鮮血宣示著他的勝利。
少年環顧四周,遍地狼藉,兩具屍體。
不遠處,他發現有個地窖,搖搖晃晃著走近,用嘴叼起壇酒,昂首一飲而儘。
暢快淋漓。
此戰毀掉竅穴過三十,同時還有一條主脈。
不同於過往的將碎未碎凝練體魄,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毀滅。
那條經脈,徹底在身體中消失。
陳九估摸了下,哪怕有龍血的存在,可沒有三個月打底,甭想有修複的趨勢。
但他卻覺得,自己的狀態,越來越好。
一壇酒下肚,倒頭就睡。
這次,少年久違的做了個夢。
黎明中,他裹挾黑暗,獨自登天……
再醒過來時,陳九隻記得這一個畫麵,前因後果完全沒有印象。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懶得去琢磨。
前路漫漫,還有許多人在等著我去殺。
陳九捏了捏拳頭,感覺恢複得還不錯。
毀掉的竅穴與經脈是不想著恢複了,暫時也急不得,但一氣之長依舊連綿,大部分外傷雖然看著很嚇人,但對自己已經影響不大。
再開一道‘門’。
門後,有人在練槍,白衣勝雪。
一品境。
放到前些天,陳九見狀肯定要暗罵一句運氣不好。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運氣很好。
軟柿子,沒意思。
這樣的,有意思。
見到少年出現,他槍勢不停,淡淡道“最近幾天有些心神不寧,原來是應在你身上。陳家人?做生死之爭來了?氣魄倒是很足,膽子更足。”
難得有人能看破自己底細,陳九也願意廢話幾句,回道“我不太懂兵器,但看你舞槍的勁頭,氣勢也很不錯。”
“一年刀,十年劍,百年槍。不是我的氣勢足,是它。”
那人輕敲槍身,彎折回彈間,發出清脆嘯鳴,有如龍吟。
陳九莫名想起鏡湖底下的那個小姑娘。
龍女呐……
嘖嘖。
當時,應該讓它叫兩聲給我聽聽來著。
咱也學學真正的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