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解開周平的衣服,果然發現他身下的皮膚,有無數黑絲在身上蔓延。那些黑絲其實都是賁張的血管,隻不過血管裡麵的顏色卻是黑色。
當時我就吃了一驚,老張這也太料事如神了?他身在羅布泊沙漠,對這裡卻仍然了如指掌。這份見識當真是讓我欽佩無比。
張無忍那邊沉默了很久,若不是我仍然能聽到呼嘯的狂風,還以為他那邊信號不好斷開了。過了好一會兒,張無忍才跟我說,老四,這事既然是意外事故,咱們的責任不能推脫。當務之急不是去抓那隻白毛僵屍,也不是追那隻吞魂厲鬼,而是先把人救了。
我說,先救人是肯定的,但是老板,你好歹給我拿個主意?
張無忍說,現在天才剛黑,你去一趟辛集市,找一個叫做皮革的老頭,去跟他借一下招魂幡,你就說是我介紹過去的。
但是這老頭性格比較乖戾,喜怒無常,脾氣暴躁,東西不是很好借。但你要是想幫周平,就必須要用他的招魂幡。
招魂幡其實我們店也有,但既然老板專門要我去一趟辛集,說明那人的招魂幡有獨到之處。
想想也是,周平的魂魄是被不知名的厲鬼吞的,尋常招魂幡哪裡能招的回來?至於老板說那老頭性格乖戾,卻不在我考慮之內,乾驅魔人這一行的,救人乃是第一目的,他就算是再不講理,總不能違反職業道德吧?
於是我滿口答應,說,老板,您放心好了。事情既然是我的疏忽造成的,這事我會辦的妥妥當當!
張無忍那邊嗯了幾聲,緊接著就是一陣刺耳的雜音,隱約之間,我似乎聽到何中華在那焦急的說了一句。依稀是快點!屍氣太濃!他們怕是扛不住了!
緊接著電話裡就是一陣忙音。
我仔細回味了何中華那句話,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我家兩位老板神龍露首不露尾的,經常幾個月幾個月的不在店裡,看他們的機票,還經常跑新疆庫爾勒一帶,每次回來都傷痕累累,神色鬱鬱。
而且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三年了。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忙些什麼,好幾次都想仔細問個明白,張無忍卻總是意味深長的跟我說,這種事不要問,等我什麼時候有資格知道了,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
其實我在陰陽店鋪三年,老張和老何都是把我當親兄弟來對待的,唯獨這一點讓我很不滿意。要知道我也算是見過風浪的人,圈子裡的奇聞異事也知道很多,怎麼就沒資格知道那些事?
頓了頓,我把這些事拋在腦後,然後把周平背起來,塞進了那輛小皮卡上。發動車子後我就帶著他直奔市裡。我隻有一夜的時間,周平以後會不會變成一個傻子,就要看今晚那個皮革老頭願意不願意了。
至於村裡的爛攤子,明天再收拾就是了。反正那白毛僵屍被我用融屍水來了一下,估摸著也是元氣大傷,輕易不敢出現。
這輛小皮卡雖然破舊了點,但開起來卻動力十足。我把車拐到了石黃高速,踩著油門一路狂奔。沒走多久,手機就叮咚一聲,一條短信蹦了出來。
短信上寫的是一個地址,還有一張黑白照片。那張照片是一個麵目陰沉的老頭,他滿臉皺紋,額頭上綁著一條白布,像是在給人戴孝一樣。
他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再配合上黑白的顏色,像極了殯儀館裡拍攝的遺照。
驅魔人長得奇形怪狀的挺多,所以我也沒覺得意外,隻是記住了那個地址,然後就開車狂奔。
晚上的高速公路上車輛很少,我的車技又是出了名的好,隻用了兩個多小時,就從太行山跑到了華北平原。
老頭名叫田伯,是個做皮革的個體戶。辛集是有名的皮革城,就是依靠這一產業,養活了不知道多少人。
類似田伯這樣的個體戶其實很多,大部分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小作坊。但是田伯卻跟其他皮革加工戶不一樣,他主要經營的是人皮。
在驅魔圈子裡,人皮其實有很多用處,不管是驅邪,鎮宅,還是引魂,聚鬼,都離不開人皮。一個手藝高超的人皮製造者,更能滿足大部分驅魔人所需。
按照我的推測,張無忍要我借的招魂幡,很可能就是人皮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