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碑張無忍!
巴圖噶爾輸了,他不是輸在自己的手段上,而是輸在了人心上麵。
可巴圖噶爾是何等人物?即便是輸了,區區一片火焰和雷管也不可能傷得了他。我剛剛喊出認輸這兩個字的時候,就看見巴圖噶爾雙眼陡然精光大盛。
然後他暴喝一聲,整個身子瞬間就遁入了黃沙之中。
隻聽轟的一聲,爆炸掀起的衝擊波掃平了漫天火焰,無數沙塵四下飛濺,遮天蔽日。陷入瘋狂的勘測隊員們被沙浪所迫,無不紛紛後退。
但是他們才後退了兩步,就紛紛慘叫出聲。原來地麵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無數條黑色的小蟲,這些小小的蟲子銅皮鐵骨,牙尖嘴利,剛一接觸到活人皮膚,就搖頭晃腦的往身體裡鑽。
頃刻間,七八個人就慘嚎連連,蜷著身子在黃沙之中打滾。
那個白妝女子微笑著從黑暗中走出來,看都不看掙紮求存的勘測隊員,直接走進了爆炸中心。她低頭一看,就微笑著說“堂堂薩滿巫師第一人,竟然也會用這種下流手段。”
開始的時候我還納悶,但是順著白妝女子的視線一掃,立刻就明白了所謂的下流手段到底是什麼。
原來爆炸中心的凹坑裡麵,竟然有一個早已坍塌的窟窿。就趁著這麼一點時間,巴圖噶爾已經在黃沙之中打出了一個逃生的通道!
也正因如此,他才避過了爆炸火燒,硬生生的逃出了一條性命!
我目瞪口呆,但是心中卻也了然。要知道巴圖噶爾半輩子都在跟死亡蠕蟲爭鬥,死亡蠕蟲最擅長的是什麼?當然是打洞了!
為了能跟得上死亡蠕蟲的節奏,巴圖噶爾和留守在祖神廟的薩滿巫師們,全都學到了一身打洞的本領。
尤其是這地方乃是黃沙彌漫的羅布泊,地質疏鬆,打一個窟窿簡直是不要太容易。
我正想著的時候,就聽見白妝女子麵無表情的說“你就算活了下來又能如何?賭局已輸,這是你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話還沒說完,就覺得地下陡然一鬆,鹽殼地竟然出現了大麵積的坍塌。白妝女子猝不及防,半截身子立刻就陷落了進去。
這若是換成普通人,必定會驚慌失措,大驚小怪。但是白妝女子這具身體本就是借來的,哪怕是整個陷進去也怡然不懼。
隻聽她咧嘴一笑,道“你還不死心?”
地下傳來巴圖噶爾沉穩的聲音“人還未死!你現在說贏太早了!”
反麵者忽然讚道“好!好漢子!不到最後不言敗!置之死地而後生!隻有有一線生機,就要儘十分的努力去堅持!這才是真正的驅魔人!”
我聽他讚歎巴圖噶爾,心中不由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這家夥到底是自己人還是萬魔坑的參賭人員?怎麼在這檔口反而來稱讚巴圖噶爾呢?
不過我也被巴圖噶爾不服輸的勁頭所折服,沒錯!人還沒死!憑什麼說他巴圖噶爾輸了?現在巴圖噶爾把白妝女子拖入地下,隻要這一人一蟲能在地下儘快分出勝負,未必就沒辦法救下所有人!
堅毅,果敢,哪怕有一線生機都要去努力爭取,這才是一個驅魔人最優秀的品質!也難怪連萬魔坑的反麵者都對他滿口稱讚!
甚至連我都隱隱有了一線希望,也許巴圖噶爾真的能反敗為勝呢!
但是緊接著,我又聽見反麵者歎了口氣,說“我很欣賞這一代的驅魔人,但是巴圖噶爾就算是再如何努力,仍然改變不了自己的敗局。你且看下麵,這群人到底在乾什麼?”
鹽殼之下,巴圖噶爾和白妝女子的爭鬥轟轟烈烈,但是那些被蟲子鑽進身體的活人們卻早已經陷入了瘋狂狀態。領頭的勘探隊長毫不猶豫的朝那輛完好無損的越野車狂奔,想要奪車而且逃。
但是他剛剛發動車子,車門就被另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拽開,一棍子就砸了過去。勘探隊長被砸的頭破血流,卻死死的抓著方向盤不肯鬆手。
就這一耽擱的時候,勘探隊員們一擁而上,有的敲打車玻璃,有的拽開車門,還有的拿著汽油在往車上澆。
我甚至看見紮維老向導瘸著腿,正拿著雷管點燃後往車上扔。
隻不過他重傷後氣力不濟,雷管才扔出了四五米就墜落在地上,爆炸的衝擊波反倒是把他猶如破布袋一樣掀飛出去。
勘探隊員們全都瘋了。
一方麵他們是被蟲怨侵入體內,另一方麵也是想到自己必死無疑,有心想要拖著彆人一起死。而奪走車輛的勘探隊長雖然也知道車輛無法在鹽殼地帶行使,但最後的瘋狂仍然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樣做。
在這種情況下,不用蟲怨在他們身體裡控製行動,自己就能被自己人活活打死。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歎了口氣,若是說單打獨鬥,蟲怨未必就是巴圖噶爾的對手,但是對方卻從人性方麵入手,讓這個不懂人心的薩滿巫師,第一次品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即便他身處絕境而不慌,即便他未見勝負而不放棄,即便他性格堅韌,掙紮求勝,卻依然改變不了這個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