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過後,
黑雲蓋得很低,將麵目全非的山川壓得喘不過氣。
鳥雀把頭顱埋入翅膀,昆蟲停止鳴叫,群山萬籟俱寂。
這便讓懸浮於半空中的一襲紅袍格外顯眼。
“第三次渡劫雷劫僥幸過了。”
姚望俯瞰滿目瘡痍的群山,“但我隻是穿越者,閱曆不足心性也不夠,典籍中說的最後一道心魔劫,完全無望。”
渡劫飛升雖然經常被修士提起,但真正能達到這個地步的修士少之又少。
姚望就是這個境界之人,從穿越到這個世界時,便是了。
與修為同時到來的,還有雷劫。
渡劫飛升的雷劫共有九次,每百年一次,一次比一次強,渡過後修為也會提升。
這具**的前身,好像就是死於雷劫。
但,
穿都穿越了自然要搏一把。
於是他穿越後的生活就是閉關養傷、渡劫,接著繼續閉關養傷、渡劫。
直至這次,已經精疲力儘到隻是使用法力懸空而立,姚望都有些疲憊。
他找到一座還算完整的青山,落於山巔之上,目光中閃過一絲迷茫。
這時,有一抹冰涼打在臉頰上。
“下雨了嗎?”
天地似在回應,雨滴瀝瀝變得急促,不一會就從“噠噠”變為“劈裡啪啦”。
陰雨黃昏,百川灌河,山間水白漫漫。
姚望矗立在山巔峭壁,雨水還未落於法袍之上就瞬間消散。
“穿越後,連淋雨是什麼滋味都忘了。”
他低聲呢喃,手指上的納戒光芒一閃,紅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布衣芒鞋。
涼意絲絲,啪嗒啪嗒,驟雨降,思緒飄。
姚望就這麼眺望雨中群山。
來到這方天地三百年,他一直都是行色匆匆,根本沒仔細看過這世間。
這會,姚望不由看得有些癡了。
原來天地如此動人——
說來可笑,在地球二十幾年壽命裡,自己又何嘗不是行色匆匆。
從小學到工作,每日事情都被安排的滿滿當當。
讀書時,為了父母臉上有光,他背起沉重的書包,每天寫作業到深夜,哪怕周末都有各種補習班要上。
工作時,家裡並不殷實的姚望,為了存夠結婚的錢,陷入九九六福報之中。
努力加班幾年後,老板倒是換車換房了,自己銀行卡內的錢卻並沒增加多少。
錢都去哪了?自己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姚望生命的儘頭是一次手術,手術很成功,他結束了失敗的一生。
“噠噠噠——”
雨水撫摸著破碎群山。
姚望就這麼矗立在山崖上,這一站就是許久許久。
山花謝了春紅,流光綠了芭蕉。
夏風將姚望披肩長發吹得四散,冬雪將他掩埋,與皚皚群山融為一片。
流年偷換,又是一年春風吹過山間,將群山的白衣吹成綠袍,也將山巔一位男子吹醒。
姚望睫毛微顫,抬起眼簾,入目正是黃昏時分,紅日串在樹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