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清明時分。
雨水沒有任何預兆地闖入。
山間受到洗禮,將血腥味壓下,鏢師們知道並無鬼怪後,連夜趕路沒有停留。
也不知是忙著下山療傷,還是害怕與那毫無生氣的年輕人待在一起,或許兩者都有。
總之,玉京山中死了很多人,也走了很多人,山的氣質伴隨著雨聲就變得自然起來。
小廟外,牆腳的蟋蟀發出淒慘的鳴叫。
小廟內,姚望站在破碎的窗洞前,眺望夜空。
牛卿之在鼓搗篝火,兩顆打火石摩擦許久,卻沒能點燃一絲火苗,姚望便輕輕勾動手指,撰起一縷火靈氣,向著篝火彈去。
火光被風吹得晃動,不穩定的光芒刺破黑暗,將兩人影子照得搖曳不定。
“噠...噠...”
篝火燃燒漸起點點紅色火星,將牛卿之臉龐的情緒照得分外明顯,那是一種對未來生活抱有濃濃期待的笑容。
這種笑容姚望沒有,所以他感到有些羨慕。
想了下後,姚望還是問道:“牛大哥,你好像很開心。”
“姚大俠叫我小牛就行,沾你的福,我尋仙有望當然開心。”
牛卿之說著站起身來,又去包裹裡取出一個葫蘆,他捏著葫蘆快步跑到窗前,舉起手中之物灌了一口。
酒水特有的濃香竄入鼻中,讓姚望有些恍惚,上一世自己還挺喜歡喝酒的。
穿越後,攝於雷劫壓力又沒了以前的兄弟,就想都沒想過喝酒這一事情。
直至這會,
身在異鄉的情緒湧上心頭,姚望詢問:“我能喝點嗎?”
“當然可以!”
牛卿之將葫蘆遞了過來,“但是我嘴巴對過,姚大俠你擦乾淨了再喝。”
“沒事。”姚望接過,直接仰頭灌酒,隨著喉結蠕動,甘甜火辣之感貼著舌頭奔襲至腸胃。
身軀本能就有法力生成,欲將酒力化去,但法力旋即又被主人主動散去。
姚望想醉一場,發泄下心中積鬱,所以他舉著葫蘆久久都沒有放下。
可惜,
即便不用法力,渡劫期的身軀又豈是凡間酒水能灌醉,一葫蘆酒水下去,姚望反而越喝越清醒。
“姚大俠好酒量!”牛卿之眼睛瞪得滾圓,直呼“看不出來”,說完他又跑去包裹中翻騰,再次拿出一個葫蘆。
姚望目光看來,牛卿之尷尬一笑:“我就這點愛好,不過也是最後一葫了。”
“喝的酒我會賠你。”
“喝酒隻怕對方不喝,怎會怕酒友喝不夠?來!姚大俠你莫要客氣。”
牛卿之遞來酒水,姚望猶豫一下後接過,小飲一口又將葫蘆遞回。
荒山小廟,雨聲瀝瀝。
廟外屍橫遍野,廟內兩人互相飲酒。
時至寅時,雨水漸小,酒也過了三巡。
姚望麵無表情眺望夜色,他的視線穿過烏雲,數著天上星辰試圖找尋地球在哪。
牛卿之臉龐泛起酒暈,因為酒勁,他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拘束:“姚兄弟,嗝...你在看什麼?”
“看我家鄉。”
“家鄉?你不是附近人嗎?”
“不是,我家鄉很遠,可能一輩子也回不去了,或許也沒啥好回去的。”
姚望話題一轉,又問,“牛兄你覺得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找個喜歡的事情,然後完成它吧。”
牛卿之思考下後,補充:“我發小喜歡當官,他每天讀書很晚,隔壁大哥想富甲天下,就開了家鋪子,隻是生意不是太好。”
“那你呢?”姚望詢問。
“我?我想踏遍天下,見識比天還高的山,比海還遼闊的江,聽說東海處有顆巨樹遮天蔽日,京都有位花魁傾國傾城,這些我都想去看看。”
“所以,你才想修仙?”
“是啊,凡人壽命不夠,也走不了那麼遠,仙人就可以,我及冠之年就開始訪仙了。”
牛卿之說到這摟住姚望肩膀,神采奕奕,“姚兄想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姚望瞥了眼肩膀上的大手,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答案。
“姚兄武功這麼高,可以去開個武館,再不濟也娶個婆娘,晚上回去至少有個暖炕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