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
大雪再落,白茫茫覆蓋萬物,芳春城短暫乾淨了片刻。
但隻是刹那,南牆根兒的走夫,北門外的貧民,同這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就將雪踩成黑色的冰碴。
這座小城,布滿黑色冰渣,從縣衙開始。
百姓討論著本該塵埃落定的殺人案,證據確鑿且扔下火簽令的案子還能改判?這實在有些讓人瞠目結舌,且匪夷所思。
難道其中還有什麼蹊蹺不成?
閒著的人們三三兩兩來到縣衙外,想要如同上午時那般駐足觀望,以慰心中好奇之火。
可惜,百姓們即興而來,敗興而歸,縣衙朱紅大門關得勞實,將人群拒之門外。
除了牆根、牆頭、甬道石縫中的蒿草,他們什麼都沒看到。
蒿草蓬生,此時隨風左搖右擺,說不準是散布著頹敗還是生機。
話題中心的縣衙內。
在上午那些人的基礎上,少了具孩子屍體。
兩個幼年罪犯脖頸上帶了副枷鎖,但腳上鐵鏈已經解開,預示著他倆正在遠離死亡的邊緣。
他們的爹爹,那位名叫廖昌的男人麵露狂喜,嘴角怎麼壓也壓製不住,說實話,他本來已經放棄。
他的神情,便將旁邊癱坐的婦人、麻木的漢子,承托的更加狼狽不堪。
“你要給我個說法!”
魏公難得出現這般憤怒的表情,向來待人以公的他,握緊拳頭可見其正在強壓脾氣。
縣令早就準備好說辭:“剛才本官又調查了下,這兩個孩子隻有七歲,剛好夠[三赦],按照律令應該免刑。”
“怎麼可能!”一旁的婦人歇斯底裡,“他家離我家不遠,這兩個畜生幾時生下來,我會不知,怎麼可能才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