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記憶真混亂啊,就像有一根無形的冰涼的銀針探進了他的大腦,把記憶的河攪得奔騰亂流。
“你以後,會忘了我嗎?”喬千檸低喃道。
“嗯?”他轉過頭,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喉結顫了顫。
“一定要記得我……”喬千檸又戳他的臉頰,指尖輕輕地落在他的臉上,摁了摁,再把指尖放到自己的唇上,愁腸百結地看著他,“我給你蓋個章,以後忘了我的時候就摸摸你的臉,這裡有我蓋的章。”
“怎麼會忘了你呢,你是我的老婆啊。”他笑了笑,視線回到前麵。
車進山了。
喬千檸爬到後座去換衣服,他給她帶了運動衫和運動鞋。
淩晨四點。
車停在了酒店停車坪。
這是大峨山上觀景位置最好的酒店,不過現在天氣涼了,山裡的夜晚如同入了冬,月似雪光,風似薄刀。
喬千檸裹緊外套,長長地吸了口氣。沁涼的空氣順著她的喉管一直滑入她的胃和腹腔,整個人被凍得打起了哆嗦。
“好冷。”她眯了眯眼睛,看向通往觀日台的木質台階。那台階兩邊是複古的吊燈,透著靜淡的光芒,在地上映出一團團影子,若恰有樹葉的影子落進光團中,切割重疊,就成了各種模樣的形狀。
喬千檸踩著光團一跳一跳地往前走。
車門鎖定的聲音嘀嘀地響了幾聲,她停下來,揉了一把凍紅的鼻頭看向後麵。
君寒澈穿著一件暗綠色的運動連帽衫外套,手裡握著一隻銀亮的杯子,大步朝她跑過來。
“你早上還泡了茶啊。”喬千檸驚喜地接過茶杯,打開蓋子,聞到了麥冬的香氣。
“我最喜歡的麥冬啊!”喬千檸楞了幾秒,慢慢抬頭看他。
她有一段時間沒喝麥冬了,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她大一的時候,那時她得知麥冬煮茶可以“久服輕身,不老不饑”,於是每天都會煮來喝。她以為他不知道,原來他都發現了呢。他的記憶是還停在當初兩個人相見的那個階段嗎?他是不是覺得當初對她冷漠了,現在正一點點地給她補上?
喬千檸捧著杯子,心臟又開始痛。
應該是歡喜的才對,可是就是心痛。心痛這個差一點失去性命,卻還記得她點滴的男人。
強大的愛讓他回來了,感謝人類擁有這種無敵的情感!
“好香啊。”她喝了一大口,吸了吸鼻子,衝他笑。
“走了。”他接回杯子,擰緊杯蓋,拖著她的手往前走。
“我要踩影子。”喬千檸踏著光影,笑著說道。
“來。”君寒澈鬆開手,看著她在光團上跳動,像隻小兔子。
“我要追上你了,喬千檸,我要抓到你了。”他一手揣在衣兜裡,一手舉著杯子像話筒一樣湊在嘴邊,對著她的背影喊道。
喬千檸扭頭看了一眼,跑得更快了。
君寒澈眉眼有笑,撒腿就追。
木質的台階吱吱嘎嘎地響,薄白晨曦漸漸卷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