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到塞納維似乎很是激動,原本焦急的神情也添上一絲光彩。
一些穿著聯合國救援製服的軍人跑了過來,關切地問:
“您沒事吧?這位是……”
他們有點疑惑地看著玦。
“這是我的朋友,玦。”
塞納維輕輕地將女孩往前推推。
“還有這個孩子,我們路上碰到的,她與父親失散了,身上也有一些傷口,麻煩你們處理一下。”
“這是我們應該的。您要是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儘管詢問我們。”
這些軍人帶著萎靡不振的女孩離開了。
“呼……”
塞納維抹了下頭上的薄汗。
他注意到玦的目光,苦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有不少問題吧?”
“並沒有多少。”
玦冷靜地分析道,“你在這片大陸旅行,碰到這個地區爆發了戰爭,於是選擇出手幫助那些可憐的難民,至於用我的錢……應該是為了購買更多的物資支援這些人——我分析的對嗎?”
“……不愧是你,真是敏銳,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坐吧,這邊的衝突已經在較為可控的範圍內了。”
他坐在一旁破爛的小凳子上,招呼著玦也坐下。
地上的沙塵早就弄臟了他的褲腳和衣服,他的頭發上也裹挾著塵土,可一向執著於整潔的塞納維此刻竟毫不在意。
“塞納維哥哥!給你!”
一個孩子突然跑過來玦甚至注意到那孩子破爛的運動鞋都被穿成了涼鞋),他一臉神秘地拿出一塊黑色的東西給塞納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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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些藍色製服的叔叔阿姨給我的!說是……巧克力。”孩子悄咪咪地說,生怕被其他人覬覦,“給你吃!”
“……謝謝。”
塞納維沒有立即拒絕,而是低頭把那塊要融化的巧克力掰了指甲蓋大的一角塞進嘴裡,剩下的又還給那孩子。
他笑著回答:“嗯~很好吃呢!但我吃過飯了,不餓,嘗嘗就好。我記得你是叫蓋伊是吧?剩下的給你的媽媽和妹妹分一下。”
塞納維摸摸孩子臟兮兮的頭,“我還要和朋友聊天,你先去彆處玩,好不好?”
“好!”
目視孩子遠去後,塞納維沉默了一會,然後轉頭與玦聊起這裡的情況——
“這裡的地域衝突很複雜,一是當地的民族矛盾由來已久,二是水果產業的搬運工人與剝削他們的老板之間爆發了罷工和武裝鎮壓——這算是個導火索,三是有民間的民族武裝想要推翻獨裁政府,並借著罷工擴大事態。
如果你早兩天過來,就會發現情況比你現在看到的更嚴重……到處都在屠殺,無論是懷孕的婦女、嬰兒、還是難以行走的老人,都在槍支下喪命,財帛被搶劫一空……就連雞鴨貓狗都無一幸免。”
玦:“死了多少人?”
“粗略估計……至少35萬人了。”
塞納維歎息。
“那些民族武裝裡有不少人因曆史遺留問題仇恨另一民族,就演變出了種族滅絕的災難。”
“這麼嚴重?”玦略挑眉毛,瞥向遠處穿著藍色製服的軍人們,“聯合國什麼時候才介入的?”
“也就幾天前。其他大國都不願介入這邊的複雜事態,麻煩而且根本沒有任何好處,投票表決的流程走得相當慢,導致救援一拖再拖,因而死傷慘重……在我來之前,那些武裝分子連醫院和難民所都沒放過。”
塞納維指了指遠處廢墟下的殘肢和亂七八糟翻出來的內臟。
他語氣平靜,玦卻能感受到他深深的痛惜。
“你看,那些武裝分子在媒體麵前誘騙說會基於人道主義給難民一個逃亡的路線和時間,可事實上呢?他們埋伏在這條道路的周邊,將所有的難民全都屠殺殆儘……那時我剛剛來到這個國家,也隻來得及救下少數人。”
“玦。”
玦看向他,看到塞納維微微抬頭,目光溫柔地在遠處無知嬉鬨的孩童們的身上停留。
他輕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天災或許並非最可怕的,人禍往往最讓人心寒。
貧窮、愚昧、憎惡、落後……這些字眼聽起來或許沒什麼,但當它們真正具現在你麵前之時,你才會了然文明的進步是多麼不易、多麼艱難。
高高在上的人永遠無法體悟到饑一頓飽一頓的難受,下令讓機槍掃射的人也永遠不會在意被害者的身後是多少無助的家庭。
文明的基石伴隨著眾生的苦難與掙紮,但這些底層的泥濘卻永遠不會被曆史銘記。
願世界,再無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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