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熵對格拉裡克說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時,他又話鋒一轉——
“當然,以上我說的這些,和我要求你配合的實驗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啊?”
熵瞪著他。
“那你還說這麼多?”
“你不也聽得起勁嗎?”
格拉裡克睨了她一眼,繼續道:“說回正題,我想要你配合的實驗其實非常簡單——就是記錄。”
“記錄?”
“是的。”格拉裡克點頭,“你彆的都不用做,隻需要充當旁觀者見證一段過去就行。而你的眼睛……”
他側過身,沉靜地凝視著她黝黑的雙眼。
“……將會成為我複刻那段曆史的關鍵。”
複刻?曆史?
“所以,我就是充當一個記錄者?”
熵皺了皺眉,表示不解。
“為什麼?要論記錄,樂園有數不儘的記錄員,哪裡一定有非我不可的道理?”
格拉裡克低眼看向她:“你覺得……自己和樂園的這些記錄員有何不同?”
“我……”
熵有些遲疑起來。
要論不同,那不同之處可大了去了——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她和玦的肉身仍在,那種近似於靈魂的狀態也不過隻是他們虛化能力的一種外在表現。
“嗬……”
格拉裡克低低地哼了一聲。
“我向你保證過這不會帶來生命危險,就一定不會。不用過慮,樂園的記錄員之所以無法勝任,主要是因為他們不可以脫離樂園時間太長,否則靈魂容易產生紊亂——而這種紊亂幾乎是不可逆的。”
熵:“紊亂……會怎麼樣?”
格拉裡克略微挑眉。
他起身踱步,指尖慢悠悠地拂過身邊的儀器。
“你們穿越過縱向宇宙,應該也見識過其中不少長相各異的異種吧?”
“……嗯。”
“如果我告訴你,其中有相當數量的異種……都是人類變化而成的,你又會作何感想?”
“人類?”
熵有點驚訝地睜大眼睛。
“怎麼會?人類的話……”
等等——
心電念轉間,她突然想起來樂園途中碰到的那線條一樣的玩意。
按照它們的說法……許多異種都會自主地去汲取那些瑩白色的憶塵,去追求其中蘊含的感情和記憶……
她不由低聲喃喃:“如果曾經是人類……正因為曾經是人類,它們才會去追求情感和回憶麼?”
“哦?看來你們在縱向宇宙也碰到過不少有意思的事。”
格拉裡克饒有興趣的目光落在她頭上。
“有許許多多的世界也做出過探索縱向宇宙的舉動,但往往都是自掘墳墓……你們應該也見到過,一些人承受不住輻射的侵蝕產生異變,結局就是痛苦死去。
而有些人會……特殊一點,在異變的同時自身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殆儘。在這樣的前提下,倘若他們跌入輻射中心偶然迸發的裂縫中,就會在縱向宇宙中隨著靈魂的紊亂喪失自我——那時候就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它們僅僅會依靠著生前的本能去追求美妙的回憶。”
“……”
熵慢慢消化著他這番話。
突然,她問:“可是否會有這種情況?縱向宇宙的異種莫名竄進橫向宇宙的世界中,並占據一個將死不久的人身上活下來?”
“你們還碰到過這種情況?”
格拉裡克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絲驚奇。
“那還真是幸運,雖然我也知道有這種情況出現,但往往都會發生在高篩選強度的世界——這種現象如今尚沒有準確的解釋,能碰到的概率不亞於人在一小時內被雷劈10次。”
熵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