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夢裡,他們的意識尚且混沌,感官並不完全清晰。
而此刻直麵這白霧,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都是真切的,反倒更令人發毛。
仿佛整個空間都透著一股子說不清的詭譎。
熵皺著眉,忍不住低聲嘀咕:“這玩意還能從我們的夢裡跑出來?”
玦凝視著腳下與四周無差彆的霧海:“畢竟是第三席的試煉,誰也不知道是怎麼運行起來的……說是幻象也不一定。”
熵環顧四周,神經緊繃。
然而目之所及,隻有一望無儘的白霧,像是凝固的潮水。
偶爾,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攪動其中,帶起一陣陣霧浪,翻湧而過,像是在掩蓋什麼、又像是在泄露什麼。
她試圖回想夢中的場景:
“在夢裡……唔……也是這般景象——沒有邊界,沒有方向,也沒有什麼醒目的標誌……”
“我也是。”
玦喉結上下滑動,聲音有些乾澀。
這濃稠到近乎實體的霧氣,讓他哪怕是在虛化狀態下,都生出一種窒息感。
“要說什麼細節……”
他思索片刻,眉頭緊鎖,“那就是當時小黑把我們悶醒的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那團霧……”
“——動了一下?”
熵接過話茬,“你也覺得,有什麼東西藏在這片霧裡盯著我們嗎?”
“甚至可能……不是什麼東西和存在……就是這片霧本身。”
玦深深吸了口氣,指節微微發白。
“我們先試著前進,觀察一下附近的情況。”
“嗯。”
兩人緩緩動身。
他們並沒有貿然飛掠,而是控製著虛化後的身形,一點一點挪動。
就像在一片深海裡試探前行,不敢驚擾潛伏在黑暗中的龐然大物。
誰知道會不會突然竄出來什麼怪物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呼……”
霧氣再次翻騰起來,層層疊疊地卷動,像有無形之手在深處攪動,將周遭的空間推入更深的混沌。
“唔……”
熵的眉頭皺得更深,直覺告訴她,這可不隻是單純的環境變化。
“玦,你有沒有覺得……霧,好像變得更濃了?”
“確實……”
玦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
眼前的白霧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輕紗,而是如同濃稠的乳液般流淌,厚重得幾乎能壓迫呼吸。
他胸口一緊,心跳無端加速,仿佛有什麼正在逐漸逼近。
“千萬不要退出虛化狀態,以免這個東西對人體有害。”
“嗯。”
熵點點頭。
隨後,她試探性地朝前麵伸出手。
然而下一秒,她愣住了——
指尖所觸及的,並不是單純的空氣。
那霧竟凝得像是液體,厚重而冰涼,從掌心滑過時,竟帶來微妙的阻力。
“伸手不見五指……”她喃喃自語。
白霧濃得幾乎吞沒了她的手,仿佛整個手臂都被什麼東西悄然“吞”了進去。
她一時間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把手伸進了霧裡,還是把手伸進了另一個陌生的空間。
好……奇妙的感覺。
“怎麼?”
注意到熵臉上那一瞬間的細微變化,玦心頭一緊,也下意識伸手探向前方。
“……”
即便是在虛化狀態下,也會有這種奇妙的觸覺?
玦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清的寒意,他收回目光,正要拉著熵繼續前行,視線卻陡然凝滯在她的脖頸上。
“熵,你……”
“嗯?我怎麼啦?”
熵見他神色驟變,正滿腹疑惑,卻見玦倏然俯身,近得幾乎與她的呼吸交纏。
他的手指迅速扒開她衣襟下方的領口,將那枚素來安靜的吊墜從布料中撈出。
“這個東西……又發光了?!”
兩人詫異的目光立馬聚焦到吊墜上——
吊墜中,那些早已碎裂的晶屑,此刻竟像是一顆呼吸的心臟閃爍著,忽明忽暗,像在回應著周遭的霧氣。
不止如此——那亮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為強烈,幾乎要透射出一片細碎的光霧,將熵的頸項照得一片瑩白。
“這怎麼……”
熵怔住,心跳猛然一緊。
她急忙伸手,掏出掛在玦脖頸上的那一枚。
……一樣!
也在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