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那你們在高塔上看到蒼蕪大人了嗎?”有人問。
“唔……看到了,我們簡單聊了幾句。”玦含糊地回應。
“嘿嘿,蒼蕪大人很好吧?她可是七席之中最常跟我們這些人打交道的了,基本上,[樂園]大大小小的活動啊、典禮啊什麼的,都有她的身影呢!”
熵心中一動。
她問:“那你們覺得,蒼蕪……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是很……唔……很像朋友的那種人吧!”
那人先是憋了半天,才擠出這個形容詞。
眾人紛紛點頭,對這個說法表示肯定。
“開得了玩笑,還會經常分享自己的愛好……蒼蕪大人甚至親口說出我們像家人一樣凝聚在一起——這種話,倘若是出自第五席大人之口,自然沒什麼可信力,可之於她,我們都深信不疑。”
“是啊——畢竟,她方方麵麵的行為幾乎都貫徹著這句話呢!”
另一人立刻接上話。
“無論是包攬了[樂園]幾乎所有的靈魂的日常事務,還是時刻關注各個靈魂的記憶磨損情況……對了——她甚至能記得我們第三區每個人的名字和生活情況呢!要知道,第三區的人口僅次於第八區啊!”
“……難怪你們這麼喜歡她。”熵聳了下肩,“那除了親民這一點,她就沒什麼彆的特質值得你們注意的嗎?”
“其他的?沒有了。”
眾人異口同聲地搖頭,答案乾脆得反而讓人覺得有點空白。
有人注意到熵和玦的若有所思,便忍不住問:
“唔……您是對蒼蕪大人有什麼疑慮嗎?其實,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們確實也很驚訝她的熱情和真誠,也會感到一絲不適應——但時間久了之後,你們肯定會跟我們一樣,對蒼蕪大人抱有肯定與感動……
畢竟,能在[樂園]這種地方,再度聽到有人呼籲我們如家人一樣緊密聯結,任誰都免不了感慨吧!”
說到這兒,那人眼神裡泛起熾熱,神情裡仿佛流露出一絲崇敬與篤定。
“……行,我們明白了。”
玦沒有多作評論,順勢將話題引開,語氣柔和卻依舊帶著試探:
“那希爾德呢?對於這個真正建立起第三區的人,我看你們對她的討論似乎比較少。”
“是誒!”熵好奇道,“你們害怕她嗎?”
“啊?希爾德大人啊……”
眾人聽到這個名字,神情一下子收斂起來,對視一眼。
“其實……我們也不是覺得希爾德大人多可怕啦,隻是……那位大人大多時間都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而且……總感覺她背負了很多很沉重的東西……”
“但我相信,”突然有人冒出一句,“正是希爾德大人的帶領,我們才得以無愧於內心的【正義】,無愧於……我們真正的理想……”
“——嘀嘀!”
一道急促的提示音忽然響起,幾乎同時,所有人的數據板亮了起來。
“啊!第三區快要封閉了!從現在起,所有成員不得外出。”
有人驚呼,隨即望向他們,“二位貴客,既然打算離開,那就趁現在吧!再晚一步,可就來不及了。”
“喔,好。”
玦簡單回應,隨即抬頭望去——
隻見第三區的天穹邊緣,已經隱隱浮現出一道光幕般的紋理。
那屏障仿佛從虛無中生長出來,先是幾縷若有若無的光絲在半空交織,繼而緩緩凝成一麵弧形的壁障。
事不宜遲。
他收回目光,拉起熵,語氣果斷:“熵,我們走。”
“嗯。”
兩人幾乎沒有再多猶豫,身影驟然一顫,隨即在空氣中急速虛化,宛若流光般衝出了第三區。
玦往後一望,隻見地麵上的那些第三區的人們沒有因屏障的關閉而慌亂,反而帶著笑意,用力地向兩人揮手,仿佛在為他們送行。
但那些人未能預見,[樂園]即將到來的動蕩,以及他們很可能魂飛魄散的命運。
“……”
掩去內心的觸動,他們也輕輕揮了揮手。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決定直接穿越各區的中間地帶,走最直截了當的路線,以最快速度抵達[樂園]的邊界。
然而,這條路勢必要經過第五區——弗萊格桑的地盤。
“沒關係,我們離遠一點。”玦沉聲說道。
熵和玦都心知肚明,他們絕不想在這種節骨眼上與那第五席再度扯上任何關係。
即便對方如今似乎陷入了某種“失憶”的混亂狀態,可本性這種東西,並不會因記憶的缺失而真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