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窸窸窣窣……”
周圍的草葉在風中起伏,像是無數細長的手臂伸展開來,將他們團團簇擁,層層疊疊的綠意宛如要把天地都吞沒。
“呼——”
驟然的狂風夾雜著青草與泥土的清香,猛地將他們吹得一個踉蹌,瞬間失去平衡。
“嗚哇!”
熵和玦同時翻倒,狼狽地仰麵倒在地上。
柔軟的草浪成了天然的緩衝,托住他們的身體。
肩與肩緊緊相貼,仿佛彼此之間的距離被風和草壓縮成了零。
抬頭時,天空遼闊得幾乎要將他們整個人吸進去,白雲翻湧,帶著不真實的朦朧。
“窸窣——”
四周的草浪不知何時已瘋狂滋長,齊肩的高度在狂風中攪動,宛如躁亂的神經纖維在空氣裡抽搐、糾纏。
那一刻,天地都像是某種意識的幻夢——失序,卻又詭異地帶著某種秩序。
“……”
他們怔怔地望向天空。
天穹忽然流動起來,蔚藍色的幕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攪動,緩緩扭曲……形變……旋轉……
顏色在天空中彼此滲透,漩渦般暈開,像梵高於《星月夜》裡的筆觸在眼前活了過來,帶著灼熱的旋律緩緩旋舞。
星點在藍色的浪湧間浮現、破碎,再度聚合成新的軌跡。
好漂亮……
——是夢嗎?
——是夢吧!
風聲成了唯一的鼓點,把這種荒誕烘托得更加真實。
既然是夢……
熵偏過頭,眼神在玦的臉上停留。草葉間的光影在他睫毛上跳躍,她抿了抿唇。
……那麼,想做什麼,就該隨心所欲嘍?
“喂,玦。”
她突然吱聲。
“啊?”玦轉過頭,卻瞬間僵住。
隻見熵一個利落的翻身,整個身子壓了下來,雙手撐在他兩側,姿態曖昧而篤定。
那一刻,世界被倒轉——
他不是在仰望天空,而是在仰望她。
……壁咚?
不對,因為他們在地麵。
應該是“地咚”。
“熵……”
玦眼眸輕輕一顫,想要說些什麼,然而話音未落,她的臉忽然貼近!
“啾。”
輕快的一聲響。
柔軟的觸感隻在唇上停留了瞬間,便如觸電般收回。
空氣凝固。
“……”
玦眼眸呆滯。
“……??”
玦滿腹疑惑。
“……!!!”
玦終於震驚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嗯姆姆……似乎也不賴。”
熵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隨意地趴在他胸口,甚至還懶散地咂了咂嘴,仿佛在品味餘韻。
“熵——熵!!”
玦抱著她,像無措的土撥鼠一樣,結結巴巴地尖叫出聲。
“聽到了聽到了,我離你這麼近,那麼大聲乾什麼?”
熵眯著眼,慵懶地在他胸膛蹭了蹭,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人肉枕頭。
“呼——”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草屑隨著氣息散落在他頸側。
“不就親了一下嘛~反正是夢,怎麼都可以吧?”
“可、可你……”
玦瞪大雙眼,隻覺得思緒在這一瞬間被擰成了一團,自己的腦子完全成了一片漿糊。
這、這是夢嗎?
對哦,隻有夢裡,旁邊那瘋長到不可理喻的青草才會像浪潮一樣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