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剛才回眸的驚鴻一瞥給他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象,白麵書生聽了同伴發問,先添了幾分氣憤,感情這倆月教的“洞明”都教到狗身上去了,他是一點也沒學明白。
不能說一點進步沒有吧,隻能說可以忽略不計。
要不彆要求那麼高,教他“螓視”算了,隻要不多用,眼睛應該也能承受住,免得自己哪天不在身邊了,這鳥人連對麵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心中打定注意等過了這茬一定先逼他把螓視之法學會,嘴裡卻沒有半點饒人:“這還用你說,沒看見那老禿驢遇見武人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嗎,跟蒼蠅子見了屎似的。”
對於書生這樣惡心人的形容,布衣青年早已經習慣了他口無遮攔,真是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書生回想起寺外的一幕,自己眼裡的老和尚麵容扭曲,笑得嘴角都快裂開了,粘膩的黃綠色口涎在齒間蔓延。胃中多少有點不適,他甚至有點佩服自己了居然還能跟他談笑風生。
布衣青年當然不知道眼前這位正在自我感動,背上的長方木匣已經解下來平放在桌上,懷裡還抱著他的劍,頭枕在圈椅的靠背,眼神盯著屋頂看了一會兒,還是把問題拋了出去“能看出來本體是啥嗎?”
書生倒是不像對方一樣規矩,書箱被隨意的丟在一旁,腳上還穿著沾滿妮灰的靴子,也不鋪褥子,整個人在通鋪上躺成一灘,嘴裡含糊著“嗯------看不出來,即使是我,在不結印發動洞明的情況下,要想直接看到本體目前還是不太可能的。”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不管本體是什麼,首先排除人。那兩個小的也沒跑了。”
書生又補充道,手裡的念珠嘎巴響,言語間充滿戲謔。
“一院監寺都如此,其他僧眾隻怕也沒命活了。可惜了這大好一座古刹。”
布衣青年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唏噓之意亦十分明顯,隻是沉鬱的臉上卻看不出神色變化,眼底平靜如同倒映著夜月照射下整片山林的暈影,其他人的生死好像和外麵寒霜時節打落秋草一樣平淡。
或許隻有書生才清楚他在惋歎什麼,進一步肯定了他的想法:“偌大的地界,勉強倒算塊寶地,搞到現在一點香火氣沒有,一絲人氣存不住,恐怕也隻有我們倆作死的和內幫倒黴蛋才會來,也不知道欽天監那幫廢物是乾什麼吃的,看樣子真是北方安逸太久了。”
這些話說得倒是鏗鏘,也沒有刻意再壓低聲音,還好屋子牆壁隔音還不錯,否則倘若隔壁的“倒黴蛋”們聽見了該會作何感想。
說到隔壁,話題又不由轉向了那個鬥笠男人,對於他們來說,除了此行的目標,也隻有那個人稍微值得注意一下了。
而武人之間要想完全隱藏自己的氣是很難的,不像妖物鬼物有攝人心魄,障目**的手段,所以雙方幾乎一照麵就大致猜到了對方身份。
布衣青年沒能看出對方深淺,隻好求助還在數落欽天監不是的同伴“那個鬥笠男什麼來頭?”難得這次對方沒有鄙夷他的眼力,似乎對鬥笠男子也比較感興趣“北方流傳的門派不太了解,看不出修煉的武學,不過單論氣的儲量,應該在你之上。”“不會吧,我感覺就那樣啊,看這陣仗他不也沒發現寺院貓膩嗎,他能比我強?”
顯然對這番評價不滿。“我說的隻是氣而已,如果真交上手,我還是相信你的。不過你倆的“覺”確實有的一拚。”
“嗯?”
布衣青年好像知道他要放什麼狗屁,果不其然,白麵書生一臉不屑直言道“一樣的弱。”
布衣青年牙齒咬死,真想提劍請他吃一擊“大荒”,當初練了六個月,要不就拿他來祭劍。看看他變成屍體之後,是不是還這麼狂。
“那如果和你比呢?“
“這怎麼比?”
一直躺屍的書生終於盤腿坐了起來,手中的念珠被拋向空中,又穩穩接住,摩梭著光滑的珠子,揚起下巴示意對方看向房梁:”如果我是這個的話,”
話音未落又指向布衣青年身前,“那你們就是這個。”
“桌子?”
書生搖了搖頭。
“椅子?”
書生再次否定,視線從椅子處下移幾分,說道:”地板。”
隻是在說這話的時候,恍惚間好像房間多了幾分冷意,白麵書生下意識緊了緊衣襟,笑容收斂了許多“彆生氣啊,是你非要問的,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
布衣把劍一橫,“狗都不是這麼折辱的吧”。
“呃,嚴格的說,五黑犬和滑條都能聞到妖氣,所以------”
書生沒有再說下去了,隻因某人手中劍已然離鞘三寸,就算這劍不會真的落在自己身上,逼急了他被敲幾下那也夠喝一壺的了,要是鬥起來以自己的斤兩恐怕不出兩三個回合就要被製住。
而且這鳥人他真記仇,上次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那時候他們剛好遇上合弛府鎮南王叛亂,任由他被叛軍追了一個時辰,雖說隻是從戰場上潰逃下來的小股叛軍,那也有數百人。
本來打了敗仗正憋著一肚子火,結果還遇到兩個不開眼的武人截殺,幾百人瞬間紅眼了,今天不殺兩個祭祭旗,真以為爺爺們好欺負!
這鳥人身手好溜得快,自己就成了唯一的目標。在他被烏泱泱一群潰兵追了四十裡路之後,鳥人這才心滿意足地出手,終於在斬殺了對方四十餘人之後,帶著他逃出升天。
回想起以往種種,白麵書生臉更白了。
都怪自己隻圖一時口快,不曾想好了傷疤忘了疼。正當他不知道該如和轉移話題時,
“咚咚咚咚”的敲門聲從從門口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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