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議神態狂放,絲毫不畏懼關中兵的威勢。
魯肅抬手撫須,沉吟片刻,就說:“如此就舍棄此身,陪伴都督豪賭一場。”
“就應如此,子敬真痛快人也。”
陸議側頭看北,他是真的想見識見識那位大司馬的兵法。
如同分析的那樣,主動開戰形勢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此時此刻,江陵城也在晝夜不歇動員軍民修築新城。
斜風細雨,裴潛披著蓑衣頭戴笠子行走在濕滑泥地。
這些細雨,對廣大的勞動人民來說算不得什麼。
一隊隊編組的民壯、軍士就近取土,混合石灰,熬煮的糯米湯,就開始板築,一層層夯土。
新城修築本以為可以拆江陵舊城牆,但隻能取一些石料。
好處就這麼多,不需要去遠處山裡開采石料,但依舊要花費人力開鑿舊牆取石。
如陸議說的那樣,他修築江陵新城就是為了壓縮、逼迫江東軍。
但陸議反應已經超過裴潛的預想,此刻隻能不斷降低江陵新城的規模。
就連城牆厚度、高度也是一降再降,隻要先將新城大致輪廓修出來,就能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
再不濟,這樣修築的城池也比營壘堅固。
裴潛冒雨巡視修築營地,順著新牆台階登上城牆,高度隻有一丈六,這還是算上了五尺高的女牆。
新城牆借助了舊城的南麵城牆,南麵舊城麵對長江,江上舟船往來,這道城牆是江陵的門麵所在。
因而修繕、維護的極好,依托這道城牆,可以大幅度減少新城的工期、工作量。
新築城牆表麵沒時間鋪磚,隻是鋪了一層木板。
雨水滲入木板下,順著預留的排水槽流走。
裴潛多看了幾眼各處的排水口,見水泛紅裹著泥漿,就知道這牆以後還要增固、增高。
順著新築城牆他來到了高大的舊城牆上,舊城牆地麵也是板築、反複夯實。
但質地堅固,雨水落在地麵漸漸彙聚,如似落在石麵一樣。
來到女牆處,裴潛眺望水霧遮蔽視野的江麵。
原來劉琦、傅巽也是膽大,明知道江陵大而難守,陸議屯兵數萬在巴丘,結果放任江陵不管。
裴潛也是沒辦法,黑熊選江陵為荊州治所,裴潛隻能來這裡上任。
他不能將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敵人那裡,這才有了修築新城一事。
戰略上新城修築完畢,自然壓縮江東、荊南。
可開始築城,他才發現敵人可能比他預想的更加敏感、缺乏戰略定力,十分躁動,經不起撩撥。
作為他這個刺史的第一道命令,即便不妥,也隻能推行下去。
就是搶時間,搶在陸議發兵前築成大體輪廓,他就有了與陸議相持的底氣。
陸議反應再快,怎麼也要通報江東,江東方麵也要研究探討一下,一來二去浪費的時間,可都是他的機會。
反之亦然,陸議發兵越快,爭取到的時間,都是陸議自身的機會。
於是這細雨煙波之上,巴丘水師冒雨而進,直撲江陵。
沿途時刻都有掉隊的大小舟船,陸議不會停留等候,他就是要搶時間。
說服魯肅這個監軍後,陸議立刻就動手,動手就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