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合陂大營,黑熊巡視傷兵營近況後,來到校場檢閱。
新的一批傷員痊愈,開始整編。
根據他們的傷勢進行分類,身前有傷口的傷兵編入戰兵,授銜二等兵。
至於傷勢在背後的,則編入輔兵,隻給最低的列兵軍階。
整編儀式結束,黑熊又引百餘騎出高柳塞。
高柳塞不是一座塞障,而是周圍好幾個大型出塞口的通稱。
殺胡口處,他來時一隊遷徙隊伍正緩緩向北跋涉,消失在山灣拐角。
黑熊下馬,劉豹也快速下馬取下自己馬具上的折疊凳上前拉開,擺在地上壓穩。
黑熊坦然落座,秋風乾燥,附近隻有不時的馬兒響鼻聲,以及旗幟聲響。
眺望遠近,見植被蔥鬱,跟他刻板印象中的荒漠戈壁有很大的區彆。
他的印象中,國家新建之前的曆朝曆代,因為人口滋生砍伐樹木的原因,城外是沒有樹林的。
秋季時,城外處處都是光禿禿的……彆說田稿麥秸之類,就連荒草也會采伐一空,用來冬日喂食牲畜,或者充當燃料。
觀察片刻,黑熊才對劉豹說:“我已授命劉玄德征伐遼東,可公孫氏遣使乞降,該如何是好?”
劉豹感覺這是要讓自己當壞人,他可不怕劉備,當即就說:“大司馬神文聖武威震海內,可謂是四方仰德,莫敢違逆。以小王之淺見,公孫氏不足慮,那劉玄德乃海內英雄,不若困頓於遼西。遼西貧瘠,難養其軍,其黨羽稍稍散去,退可挾製遼東,進可夾擊袁尚。”
頓了頓,劉豹換了個姿勢蹲下,仰頭看黑熊:“若是讓劉玄德走入遼東,有遼澤天險,必為大害。”
“你收了公孫恭的錢?”
“不敢,隻有少許高麗參與貂裘,這是公孫恭的禮物,豈能相拒?”
劉豹訕訕賠笑,繼續說:“這點東西還不足以收買小王,小王誠心為大司馬著想,不敢懷有貳心,此心天地可鑒。”
“我相信你,也認為你判斷的有理。”
黑熊從懷中取出一個柿子遞給劉豹,又取出一個擦了擦自己咬一口,繼續說:“我已答應劉玄德,不好違背諾言。我也知道遼澤艱難不利大軍通行,但我更憂慮東夷列國。如今海內匈奴、鮮卑、烏桓、諸羌都已臣服王化,唯有南蠻、荊蠻、百越。”
“那遼東終究不是我攻下的,我軍吏士也不曾涉足,讓給劉玄德又何妨?未來新朝革鼎,予他王位,以嗣漢室宗廟也未嘗不可。你不要低估我的容人器量,他為我討滅東夷,為國家東方伯長,也是一樁美事。”
說著看吃柿子的劉豹,黑熊突然問:“這柿子甜不甜?”
“甘美無比。”
“喜歡就好。”
黑熊笑了笑,又說:“我沒有見公孫恭,就是不想為難。你代我傳話,隻要公孫康進獻遼東,他兄弟二人未來不失封侯之位。否則即便劉玄德進兵不順,我也將親提王師勁旅,滅公孫氏族裔。”
“是,小王定會好生規勸。”
劉豹仔細吃著柿子,就說:“大司馬與幽冀二州叛軍鏖戰之際,步度根與軻比能往來密切。他雖未聚集部眾,卻也有觀望成敗之意,可見其心不誠,伏望大司馬明鑒。”
“他不值得你費心思,在我看來,十個步度根也不如一個軻比能。”
黑熊吃完柿子,拿出手絹擦拭手掌,低頭看著雙手:“我征戰四方,也就此人從我兵鋒前全身而退。這等人物,如似曹操,這才是我的心患。”
“是,小王明白了,明年軻比能出塞遊牧,必征伐、驅逐。”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希望你能派遣商隊與漠北各部往來,查清其虛實。若是中國無事,你我聯手掃蕩諸部。漠北、漠南好的牧場終究有限,他們占的多了,伱我就少了。”
黑熊將手絹遞給劉豹,劉豹趕緊接住擦拭自己手,他不敢再隨意表態,就聽黑熊說:“我的規劃裡,劉玄德是東方伯長,而你就是北方伯長。”
至於鮮卑王步度根,黑熊沒說怎麼安排。
劉豹神色振奮,將手絹折疊:“是,大司馬提攜信賴之恩,小王一族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