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旁觀人士聽到此處,登時一怔,心想:
“你身為苗疆輩分最高的人物,自是大有身分,更主動挑起金碑開局一事,儘管如今遇上高人,但怎能一開口就要對方相讓?”
原是餘下棋道好手不知個中關竅,隻道是神弈子恃才傲物之下,北競王順勢進逼,意在致勝。
果不其然,神弈子再開口,回絕之意溢於言表:“王爺何必過謙?要決勝敗,自然是平下。”
競日孤鳴不依不饒道:“四子是一定要饒的。”
神弈子淡然以應:“王爺既自承棋藝不及,也就不必比了。”說話間,已有棄局離去之意,身形卻是不動分毫。
明了便宜難占,北競王退而求其次:“咳咳,那麼就饒三子罷?”
賣慘之聲入耳,男子澄亮的雙瞳稍稍動了動,視線掃過貴族額間,細密汗水映目,那是病弱之人行走時偶爾表現出的氣浮虛弱症狀。
‘孱弱病體,當真令人心生不忍啊!’心下輕飄飄淡諷一句,神弈子收回視線,對此不置可否:“便讓一先,也是相讓。”
言下之意,倘若繼續死纏爛打,便是自認不如了。
“嗬——咳咳咳!”果不其然,聞弦歌而知雅意,北競王登時一噎,隨後若無其事一般,意味不明的淺笑一句,似是氣急一般,又是一陣急促喘息。
而後競日孤鳴話鋒陡轉:“不想先生於棋藝上的造詣也是有限,如此,不妨小王饒先生三子。”
弈者神色疏冷如昔,兀自擦拭著手中古鏡,心誌分毫不動,頭也不抬道:“倒也不必,我們分先對弈便是。”
亭中之人言語糾纏之際,佇立林間的幾位棋道好手心下惕懼更甚:‘此人不驕不躁,陰沉之極,實是勁敵,不管北競王如何相激,他始終不動聲色。’
原來悔不改,殘棋無解等人以己度人,見證弈者先前破局場景,心下均無必勝把握。
隻是幾位棋道高手向知愛弈之人個個好勝,認為倘若己身開口求對方饒個三子、四子,對方往往答允。
從己身角度觀之,如若對方自逞其能,答應饒子,自己大占便宜,在這場拚鬥中自然多居贏麵。
不想這神弈子既不讓人占便宜,也不占人便宜,一絲不苟,嚴謹無比。
競日孤鳴心下暗歎一聲,隨後振奮精神:“人都說客隨主便,那小王便先下了。”
“神弈子向來無將主動權交人的習慣。”答案顯然是拒絕。
精巧竹亭之內,同皇胄隨從一道侍立北競王兩側的素袍男子,靜靜欣賞著四智你來我往,隻為爭先。
身為貼身醫者的荻花題葉,患者既動,自無徘徊府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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