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北競王府
身罩狐裘,黑發披肩,麵色恬靜的醫天子抽回切脈右手,儘職儘責地向病患闡釋著如今境況:“暗襲一掌造成的內傷已經好了泰半,但因墜崖所造成的外傷同樣沉重……”
大概是醫道專業的不同,點睛化龍的檢查手段與西劍流醫部也有所差彆,把脈、觸診過後,醫者心下已有一整套完整的診療腹案。
醜孔明突施辣手,暗藏奇門武學根底,仰賴其人曾為八門對東瀛內功的了解,大大破壞溘鎢斯自愈功效。
倘若僅是如此,雨音霜或可以功體纏縛、以其自身真氣不斷消磨異力。
偏生,自百丈淩峭跌落所造成的失血症狀同樣分薄不少靈力,內外交逼下,饒是女子身為八門,也不由捉襟見肘。
醫天子遂對症下藥,由內而外診治傷勢,先以點睛靈指助之調頻回靈,卸去奇特掌勁,再導引裕如靈力散諸四肢百骸,止住氣血崩泄之勢。
如今的雨音霜儘管內息仍有所滯礙,但也不過是早先所造成內創未愈的緣故,倒也無惡化之虞。如今女子隻待靜養,所需的也不過是時間罷了。
不過,金光最不缺的就是不聽話的患者。哦!還有患者家屬。
還是一身雪白,隻不過和雨音霜慣穿的那身裁剪處略有不同,偏就是這細微處的點點變化,立時為她添上了一點苗地女子特有的嬌柔風姿。
半倚在榻上的秀麗女子,一麵聽著醫者叮囑,一麵目光直直越過對方,落在後方專心默記醫者所述要點的挺拔身影上。
行事從無半途而廢的心思,蒼狼仿若理所當然地認為應當用心照料所救病患。見狀,雨音霜美眸動了動,隻覺心下湧上一股奇特感覺。
來不及細思,在身為流派一員的崇高責任感驅使下,女子並無戲文裡女主所謂的久留心思,反而很突然地說道:“我要回西劍流。”
聞言,醫者微微一怔,暫且收聲,不作回應,隻因了然對方詢問對象並非己身。
同樣明了蒼狼地位的兩人,自是對此地真正話事主心知肚明。
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蒼狼麵露沉吟之色。
平心而論,男子並無所謂“你是我救的,傷沒治好你哪都不準去”的大男子主義,先前認真舉措半是出於對醫者之尊重,半是為了有備無患而已。
何況,女子所提要求不過是回轉西劍流,與戰友同甘共苦而已,就情感而言,男子並無理由阻止對方為流派獻身,隻是……
似是心下糾結片刻,宅心仁厚如蒼狼方欲開口應允,又聞一把悅耳女聲傳來,打破滿室岑寂:“恐怕汝不能如此輕易離去。”
莫名一語伴著彆樣的危險聲線,悄然落入雨音霜心海。
雨音霜聞聲望去,房門外日影朗照,更襯園林典雅風致,爽風遠送花香馥鬱,醒神寧心。隻見一道娉婷身姿俏立熹微霞光之間,徑自收攏掌中絹傘。
旋即女子蓮步微挪,宛若隨手一般,將黑傘放在門側,如斯泰然,卻又全無失禮突兀之感。雨音霜這才看清眼前人全貌。
那人身披白狐裘披肩,眉目玲瓏秀致,修身之櫻色旗袍難辨材質,隱見金紋流嵌,更襯窈窕姿儀,華勝玉簪束發,發間花鈿多以流蘇點綴,柔順溫雅。
一雙清亮狐眸眼波流轉,在眼角淚痣映襯下更顯心思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