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邁**倏停,駐足暗中的玲瓏雪霏暫按出手心思。
她轉眸看去,目光儘處,曉煙模糊中,馬蹄聲自遠而近,正是——幽靈馬車疾奔而來,伴隨一陣狂笑高聲傳出,直衝黑水城。
“哈哈哈……彆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啦!”
狂妄的笑聲,睥睨的狂人,聲波過處,揚起陣陣氣爆,猶如一道流星,長驅直入,縱深穿過戰圈,所向披靡。
踏塵而來的幽靈馬車,狂野霸道的黑白郎君!
“嗯,馬車?”
轆轆行車聲原不該出現在早被修羅大軍包圍的黑水城附近,心下惕驚對方闖陣如入無人之境的闥婆尊循聲望去。
迎麵而來是一股強悍之威蓋落,掌挾開山之威,接連三道氣勁勢同排波成環擊出,曼邪音應接之間,已被震退數十丈。
“黑白郎君?”
識得來人身份,戮世摩羅弓步後納蹬地,袖袍帶風淩空而起,逆神邪刃回旋斬下,撩過隨風飄揚的黑篷投身烏帳當中。
“現身來!”
信手一劍四方盤斬劈向南宮恨天靈,狂人翻掌黑手單拿開碑。
修羅帝王隻覺腕上一緊,右腕已被捏住,眼前掌影閃動,但見南宮恨穿手雲邊摘月,一隻如同白玉般的大掌探出袍袖,叱吒雷鳴間右拿又向肩頭擊到。
飛馳的骨馬,交擊的掌劍。
萬料不到對手擒拿法如此迅捷奇特,戮世摩羅左臂急忙封架,右劍力掙,想掙脫他的擒拿。
然而馬上之戰難有借力,初對此戰的修羅帝王赫然已落下風,幸賴王骨禦守幾度避開生死。
根基,武技,皆是落於下風,戮世摩羅索性放棄防守,全麵進攻,肢接對攻同時,心機視線隱然掃過鬥室一角。
隻見南宮恨又是舉掌按落,戮世摩羅轉掌為指,氣凝指末要戳他掌心,誰知黑白郎君手臂驟弓,反肘點落正打在他肩井穴上,雄沉後勁生將修羅帝王震下車馬。
馬車一刹那便止於林間,猶繚繞塵上硝氣,環顧發現方圓景物皆非,失去大軍掩護的修羅帝王心知死關當麵。
“黑夜穿梭幽靈影,白色骷髏形似馬。郎喚南宮名帶恨,君揚怒眉殺天下!”一首狂傲瀟灑的詩號響起,一道殺氣衝天的身影降臨……
頭戴日月珍珠冠,手持陰陽扇,一張黑白分明的臉,讓人有一種怪異的俊朗之感,一雙虎目睥睨,儘顯凶戾張狂。
甫現身的南宮恨動如狂風迅雷,掌動五丁開山,卻非攻往戮世摩羅,而是反取逼向隨後而來的玲瓏雪霏。
幽靈馬車之速當世罕有,饒是輕功超逸絕倫若女子其人想要追上亦頗費功夫,因此不免稍泄一絲氣機。
氣機感應下發現早先交手強敵蹤跡,素來行事作風率性自我的不世狂人顯然不介意以一敵二。
凶掌攻勢迅速,掌未到,疾風已然撲至,勢道猛惡之極。
此情此景,修羅帝王耳中鳴響,目為之眩,暗自驚心同時,隻見居處風暴中心的玲瓏雪霏恍若成竹在胸、氣定神閒,絲網帷帽下原本貼服無比的柔順黑發在氣勁拂動下如天河傾瀑般揚起,
千鈞一發之際,蠻霸狠掌恰恰停在刺繡錦緞麵具之前,測得女子全無戰意的黑白郎君皺眉不滿發聲:
“勾起黑白郎君的興趣,就要滿足黑白郎君的**。”
早先道左相逢敢於相殺鬥力,如今卻不敢應戰,怎樣,是見得南宮恨神完氣足膽怯了嗎?
然而對麵前人心理活動當真半分關心也奉欠的玲瓏雪霏此刻倒是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帶衣袂,這才看向對方:
“想戰,吾會給閣下機會。”
柔和悅耳的女聲帶出沉靜無波之言辭,卻是愈發挑動狂人神經。
“從來隻有南宮恨賜予彆人機會。”
掌心凝氣未放再進方寸,黑白郎君耐心逐漸消磨。
“吾想知曉,高傲如你,現在會殺一名不還手的人嗎?”
仰首同樣不退反進,女子全身上下似乎被一層朦朧的星輝月色所籠罩,看起來充滿了神秘,星月般的瞳孔中滿布嘲色。
掌勁轉收,言辭較力反落陷阱當中的南宮恨不禁一怔:“嗯?”
“勝之不武的事,黑白郎君會做嗎?”
止步稍稍偏過視線,烏靈若夢的星眸繞開橫亙厲掌落在南宮恨身上,逸出一絲微笑,心知激將法奏效的玲瓏雪霏冷淡反問。
隨手撤掌散去殺意的黑白郎君冷哼一聲:“哼!”話中不悅聽來溢於言表,實則內心真切思考如何令對方同當初一般全神赴戰。
“汝欠吾一條命!”不待南宮恨細思,眼波流轉似笑非笑,玲瓏雪霏輕聲出言提醒道,“記得嗎?在中苗邊界,是吾放了汝一命!”
為情馳援勝邪封盾的如雪女子遇上為約奔赴決戰聖地的不世狂人。玲瓏雪霏的武息足夠勾起黑白郎君的興趣和戰意,黑白郎君的再三糾纏的行徑也足夠惹動玲瓏雪霏之殺機。
高手過招毫厘之差可分生死,更何況南宮恨尚有三掌暗傷在身。
若非看在隨後趕來的憶無心之情麵上,女子一點也不介意畫下狂人終末句點。
“想賣弄恩情嗎?黑白郎君並沒要你救我,更不接受任何人的施恩!”個性藐視群倫,南宮恨自不會為敗陣找尋原因以求挽尊,但亦不會任由對方搬弄口舌牽製己身。
“恩你已受了,現在才來推托,這就是黑白郎君的狂傲?哈!當真可笑!”隨口刺過一句,玲瓏雪霏抬袖掩唇諷笑出聲,她的笑聲好比花開迎風、月入歌扇,很是嬌麗可愛。
“多言無益,出招吧!”
“那就來吧。”玲瓏雪霏幽幽地歎了口氣,露出非常遺憾的樣子。
“有眼無珠的代價,吾願意承受,要殺吾,玲瓏雪霏絕不還手!”
眼底嘲色愈發濃烈,她回收玉手負背長身而立,銀華斜照,曼妙高雅之風姿更是連天上的星月俱都黯然失色。
見此情景,南宮恨麵色難看,濃眉直跳,一雙眉目灼灼,如同張口欲噬的凶獸:
“嗯?你以為黑白郎君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