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少年身邊掃了眼案上書冊的非然踏古神色和藹,關懷言辭聽來更仿若尋常長輩一般,令人頗感親切。
“苗疆的醫學藏書有很多呢,”於此地渾不設防的少年本能被帶偏話題,“修儒應該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才是。”
“嗯,不用心急時間尚多,慢慢讀就好了。”說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忘今焉轉眸注目榻上男子。
這意圖不要太過明顯……
修儒見狀眨了眨眼:“國師是不是好奇無情大哥的來曆?”
“修儒是如何遇上這個精神有異的壯士呢?”非然踏古問。
給苗王提供的隻有風中捉刀這個關鍵,許多細節並未得暇轉告。
如今考慮到是否訊息太少不利調查,少年遂交代更多。
“國師詳情聽說……”
修儒同忘今焉講解如何遇到無情葬月,乃至通幽穀見聞亦不稍加保留。
不過慮及江湖風波可能破壞太師娘清淨,少年特意囑托一句,萬望鐵軍衛莫要殃及此地。
聽完修儒解說的非然踏古摸了摸少年的腦袋,由衷讚許道:“真是善良乖巧的孩子,王上已經交待鐵軍衛全力調查,一旦查清事實也許修儒就能放心醫治你的無情大哥了。”
“其實,我也很怕日後所得到的消息,不是我心中所期望的一樣。”
少年神色憂慮。
“天生是好人,那他永遠就會是好人。”晃動燭影投射在語帶深意的老者麵上,留下一絲詭譎。
“誒!”男子倏然驚醒,坐起的他下床抱怨開口,“你們說話實在很大聲,吵到我睡不著。”
“大哥,彆失禮。”
修儒嘗試安撫勸說。
然忘今焉卻不以為忤,反倒似為眼前兄弟真摯情義而感到開懷。
“哈……無妨,來人。”
有侍女端上一碗藥,歪頭湊上前看了看的無情葬月問:“這是啥?”那藥湯散發一股清香沁人心脾,猶顯不凡。
“冰丹雪蓮。”非然踏古說。
不同於精神狀況有異的男子是個不識貨的,憶起醫書見聞的少年訝然道:
“啊!這是安神寧氣的聖品,怎好意思?”
“聽起來好像很珍貴的樣子。”說話間,無情葬月動作更快,端起碗一口氣飲完內中湯品,隨後大加肯定,“哇,真是好喝。”
修儒:“國師,多謝你。”
“何必客氣呢,時候也不早了,老朽也該離開了。”
言畢,忘今焉正欲離開,孰料又被竄頭竄腦的男子摸近身前。
“阿公,這茶真正讚呢。”無情葬月道,起肖言辭仍見一派天真。
“哈……”
貌似忍俊不禁的非然踏古是大笑著離開的,男子旋即躺回床上休息,雙方舉動俱是一般無二地貼合人設。
僅留少年還被蒙在鼓裡:“哼!無情大哥,你實在非常沒禮貌。”無情葬月不答,徑自翻身神遊物外。
蠟燭再燃半截後,修儒亦伏案沉沉睡去,就在此時,一雙森寒冷傲的眼眸驀然睜開,仿若餘燼裡的兩朵寒焰,那已非北風傳奇該有的神態。
棕黑發絲無風自動,二度起身的無情葬月手拈劍指,橫睨修儒一眼,男子的臉色陰寒深沉,兩眼如鬼火一般陰寒與深沉,誰也看不出他之情緒。
臂纏回影骨鏢的叉玀忽然覺得身體發冷——給那樣的眼色看過,就像被冰鎮過一般。
原來無情葬月不知何時已然步出居所,乃至同今夜負責值守後花園的王族親衛不期而遇。
“北風傳奇,你鬼鬼祟祟的,想要做什麼?看什麼,不會講話嗎?”勉力定神的叉玀恪儘職守道。
不言不語的男子麵無表情,但目光寒意似冰,抬手指尖赫然有劍氣凝聚,冷芒閃動恰似黃泉碧落。
“瘋子加啞巴就是瘋狗。”
儘管因日間朝堂齟齬緣故,叉玀對無情葬月的印象著實談不上好。
但宣泄情緒過後的她總歸發現不對,獵人的直覺不會騙人。
“你是聽不懂我在罵你嗎?”
在現下的無情葬月麵前,實在不需要太多的話,尤其是廢話,因為他那對被惡火燃燒的銳眼,仿佛已把事物看穿,把人心看透。
比目光更犀利的是劍光,男子身形瞬動,淒豔詭異的身法儘展無遺,駢指作劍快且淩厲,頃刻將分生死。
“啊!”
反應不及的叉玀本能閉目,一滴冷汗自麵頰劃落,幸得無情葬月及時回神停手,接著一把將她推開。
逼開叉玀的男子倒似深陷痛苦,身形踉蹌,捂頭扶額,狀態看來瘋狂異常:“我……我在做什麼?我……”
話音轉低淡出,複蘇眼神又見殺意攀升,為無情葬月視線鎖定的叉玀想起那一劍的豔冶與畏怖,心頭猶有餘悸。
“你這個瘋子!想做什麼!”愈是恐懼,言辭愈是激烈,這是鴞羽族戰士的通病,叉玀手按回影神色戒備。
話音落,眼見男子身形錯動好比雨落雲飛的她手掌一翻,骨鏢脫手擲出,回影破空急旋,向無情葬月砸到。
疾風飆響中,一團冷光從男子臉畔掠過,是無情葬月虛步側首於間不容發之際避過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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