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塢
耳聞熟悉名詞的幻幽冰劍纖眉一揚:“天門?”跨境任務啟人疑竇,尤其是涉及對象還是在魔禍以前從來與世無涉的佛鄉淨土。
“不止這樁生意的雇主是?”暗自留心三分的幻幽冰劍追問道。
“那人具體來曆我亦不知,隻知他名喚單誇,是一名居處中苗邊境的采參客。”戀紅梅揚了揚手中信紙。
來曆成謎唯一的解釋是有心隱藏。
還珠樓的交易想來講究公平,為免蝕本事前做好背調是必然。
對隱瞞來曆之人則有另一套應對方案便於組織尋其根底。
電光火石間玲瓏心思轉過幾環的幻幽冰劍遂按下窮究意圖直入正題:
“理由?”不染江湖紅塵的采參客是出於怎樣的動機才要雇傭滿身血腥的還珠樓殺手。
“據他所說,”生在煙花場慣看人情變遷的戀紅梅神色有些一言難儘,“似乎是家中三代單傳的小輩為傳銷組織強擄出家。”
地門
樹木森森,光景正好,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隻見那路南山坡下,一家莊院前,白石蒼蒼半綠苔。
數點小螢光灼灼,一林野樹密排排。香蘭馥鬱,嫩竹新栽。
有霍霍刀聲壞了一派安然,身穿一領灰藍毛皂衲衣的千雪孤鳴正專心磨著一柄衠鋼柴刀,一麵磨著一麵分心道:
“七巧,彆到處跑,小心跌倒。”
四處摘花撲蝶的總角女童答道:
“不會啦……哎呦!”
話未說完一聲驚呼,一把丟下柴刀的千雪孤鳴忙不迭起身,本在室內備菜的銀娥匆匆出門觀視。
一道雄偉如山的身影及時出現扶住了七巧。
那人衣著嵌金滾邊深色長袍,頸圍棕黑皮草,偉岸身形如槍挺立,麵龐極儘英俊,赫然是同樣消失武林已久的藏鏡人。
“小心。”
羅碧那遠勝一般俊男,有如大理石雕成的臉容肅穆冷漠,不過言辭卻是少有的溫和。
令人心安的溫和。
見狀長舒一口氣的千雪孤鳴於是趁機打算好好教育自家閨女:“你看,才剛說而已,還不多謝羅叔?”
好容易從驚險當中回過神來的七巧先是仰頭盯著近在咫尺的俊臉迷糊了一會兒方才怯生生道:
“謝謝羅叔。”
“這麼有閒來找我。”
小小插曲輕輕帶過,千雪孤鳴這才想起詢問摯友來意。
“找你喝酒,”藏鏡人抬手晃了晃酒壇,“永遠有閒。”生死互許的兄弟交往從來不需要理由。
身形婀娜高挑的美貌婦人顯然很能體貼自家夫君,主動騰出兄弟暢談餘地:“七巧,來幫你爹親準備酒杯。”
“哦!”
年紀尚輕並不是很能體會成人情誼的七巧卻是個貨真價實的聽話姑娘。
應承一句的她便即跟上娘親離開,纖小伶仃的身影消失在重掩柴扉當中。
熟悉又陌生的一幕登令羅碧失神,直到旁者出生打斷——
“看到眼睛都直了是怎樣?”
伸手在摯友眼前揮了揮的千雪孤鳴插科打諢道。
“七巧還隻是孩子。”
明知向來作風禁欲的藏鏡人不可能是這個意思,但千雪孤鳴仍是忍不住打趣。
收回緊跟視線的羅碧一板一眼地說:“我也希望,能有這麼可愛的女兒。”
“要就自己去生一個,彆常肖想彆人的,是講你一把年紀了,也應該找一個對象了。”飛速帶偏話題的千雪孤鳴宛若有心牽線。
簡單二字觸動神經,麵無表情的藏鏡人不假思索地回絕:
“我討厭娶老婆。”
“為什麼啊?”
有時千雪孤鳴也當真不解,為何以自家摯友那能使任何女人傾倒的容貌體魄,幾十年來竟半點也不沾女色。
“就是感覺厭惡。”
不知為何本能抗拒婚姻的羅碧腦中隱約複現兩道人影,卻是看不真切。
“但我想要有一個女兒。”
“哇!”完全不能理解好友邏輯的千雪孤鳴如是說,“那你隻好去搶一個了。”
這廂摯友談笑間,深入骨髓的回憶眼看便要衝破蒙昧閥門。
那麵忽來一陣奇異鐘聲普度,層層疊疊壓下罪魁執迷。
莫名揭過話題的藏鏡人話鋒一轉:“你有聽說了嗎?”
“聽說……你講的是?”
“聖戰,即將開啟了。”
仰首遠目少見表露高僧氣象的羅碧語帶深意,似陳述,更似預兆……
聖戰的前兆最早表現在各法門邊界常有遊方僧人無端消失。
少室古刹
時見山林錦翠色,草木發青芽;梅英落儘,柳眼初開,一片清寧春光中,山凹裡,有樓台影影,殿閣沉沉,正是天門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