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魚魚頭一歪,魚血從魚鰓兩邊迸了出來。
任小玲“啊”了一聲,急忙蹲下來,抱住男子的腿往上提。
傻子。徐安歎了口氣。
說實話,這種聖母型的人,如今真的很少見了。
人來人往,皆為利忙。
“聖母婊,你鬨夠了伐!你不給我們賣魚,我全家喝西北風啊!”男子喝道。
一言既出,旁邊的人都快活地附聲起來。
“好端端一個人,肯定是腦子秀逗了,才會做這些蠢事情。”
“你看看這世界,除了你不吃魚,哪個不吃!”
“嗤,你們看她,脖子上還帶著魚骨頭呢。”
任小玲紅著眼睛抬頭,“不是魚骨頭,是鯨骨!”
“鯨你姥姥!”男子抬腿,準備一腳照著任小玲踹下來。
英雄救美這類事情,徐安原本是不喜歡的,不過,任小玲對他來說,是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小瓶城鯨魚灣,隱隱的,徐安覺得和任小玲肯定有關係。
所以,男子打了一個趔趄,像戲台上的醜旦,跳著腳往後倒,最後摔在地上。
“這個也是狗屁愛魚協會的!都是蠢東西,打他!”有人喊道。
但凡出了事情,往往女人可以幸免於難,但男人,總會被區彆對待,比如,現在那幾個男人都撇開了任小玲,揮著棒球棍魚竿往徐安衝來。
無奈地是,任小玲跟沒事人一樣,還玩著黛玉葬花的情節,捧著那條死魚,嘴裡不斷碎語。
“走啊!傻子!”徐安氣笑了,也顧不得,一把抓住任小玲的手,往前跑去。
都是普通人,總不能將人打殘吧,何況,人家本來就沒什麼錯,不過是任小玲多事罷了。
“它還沒斷氣,我在跟它講話!”任小玲不服氣地開口。
“還跟魚說話呢,再晚一點,你就要跟外科醫生說話了。”徐安苦笑。
從西邊碼頭跑出來,沿著海堤街,兩個人一前一後,慢慢往前走。
走得累了,任小玲停下來,靠在海堤街的欄杆上,出神地看著遠方的碧藍。
“我知道我很蠢,總喜歡做這種事情。我也想啊,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吃魚吃肉,營養均衡身體健康。但我就控製不住,一見到那些死魚翻白的眼珠,我就想哭。”
如今的社會,自小起,媽媽奶奶都會要求你多吃魚,蛋白質豐富而且利耳目。
徐安沒法想象,這任小玲生活在一個怎樣的家庭。
鯨族人,到底又有怎樣的古訓,魚鮮不沾。
任小玲握著脖子上的鯨骨,神情微苦。
“你不明白的,若是有的選擇,我何嘗不想像正常人一樣。”
徐安淡淡開口,“就因為是鯨族人?”
聞言,任小玲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徐安,“你怎麼知道?我沒對人講過的!”
這些話,該對鼇猿說的,那個神通廣大的斬蛟會二當家,想來肯定不簡單。
徐安笑了笑,指著遠處的海麵,“我不想瞞你,我也見過巨鯨,和你見的一樣,也是三四十米長,我上捕鯨船,不過也是為了方便去找它而已。”
任小玲顯然不信,“鯨族人才能聽得懂鯨語,你騙鬼呢。”
“你那些鯨語魚語的古怪得很,我雖然沒聽懂,但它來的時候,我會感覺得到。”
任小玲沉默了下,忽然翻過欄杆,走到了海灘邊上。
正值漲潮,一波一波的浪頭推過來。
這種情況下,海魚一般不會出現,道理很簡單,除非是傻子,不然離得這麼近,被浪頭推上灘,就要渴死在岸上了。
讓徐安沒想到的是,任小玲雙手合十,放在嘴唇下,嘴巴微動,不知說著什麼。
一瞬間,許多海魚,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全都往任小玲躍了過來,躍入浪頭,悍不畏死地躍到任小玲腳下。
“我和它們說,我想它們了,它們就過來了。”任小玲顯得很高興,隨後,又小心地將一尾尾海魚送回了海水裡。
徐安臉色吃驚,還真是有魚語的,這任小玲,如鼇猿所說,好像真的不簡單啊,要知道,這大千世界,不同物種的東西,是極少能相互交流的,當然,除了某些特意馴養的。
任小玲,宛如一個魚公主一般,怪不得鼇猿說,跟在任小玲身邊,就會有巨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