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慕承舟這樣說，蘇若瀾都會安下心，可如今，看到他的動作，蘇若瀾卻僵住了。
慕承舟的眼睛雖然朝著她的方向，但那雙原本神采奕奕的黑眸裡，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神采。而他伸出來的手，也在空中摸索了許久，始終沒能摸上她的臉。
難道……
想到可能的解釋，蘇若瀾隻覺得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潑下，原本得知慕承舟醒來的喜悅之情蕩然無存。她艱難地張開口，許久才擠出一句話“承舟，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你發現了嗎？”
慕承舟像是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放下了懸在空中的手。
沉默許久之後，他才輕輕歎了口氣，用極低的聲音說“我的眼睛，現在看不見任何東西。”
慕承舟的眼睛看不見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魔咒一般縈繞在蘇若瀾腦海中，她的靈魂像是被抽離，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來。
她的手握緊成拳又鬆開，幾次之後才掙紮著問“為什麼會這樣……那還能治好嗎？”
“我也不知道。”
比起蘇若瀾此刻的絕望和悲傷，慕承舟則冷靜得多。他的聲音聽起來依然十分虛弱和疲憊，但卻透著蘇若瀾熟悉的鎮定和淡然“我還沒來得及問醫生。”
“姑姑要是知道的話一定很傷心，至於我母親，”慕承舟頓了頓“總之，我暫時不想讓她們發現，現在身邊能信任的人也隻有你一個，等一會我會找醫生過來，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完，他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母親回來了，她對你的態度是不是很糟？”
“沒有的事。“蘇若瀾下意識否認。
“我自己的母親，我會不知道麼？”慕承舟語氣淡淡地說“她的性格就是那樣，無論什麼都要按著她的心意來，隻是我沒想到她正好在這個時候回來……嗬，齊孟天那個老家夥，彆的本事沒有，告狀的速度倒是一流。”
聽到慕承舟的話，蘇若瀾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此時此刻，她最擔心的，還是慕承舟的眼睛。
仿佛猜到蘇若瀾如今的想法，慕承舟摸索著想找蘇若瀾的手，見狀，蘇若瀾急忙主動握住了他的。
即使在溫度正好的空調房裡，因為失血的緣故，慕承舟的手也很冷，蘇若瀾緊緊握著，正努力想讓它溫暖起來，就聽慕承舟柔聲說“彆怕，有我在。就算瞎了眼，我也還是我。”
“不過，你會不會嫌棄我？”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慕承舟的聲音難得透出一絲不安。
這個問題問得蘇若瀾一愣，隨即用力搖搖頭，低聲回答“怎麼會，我們不是夫妻嗎？夫妻就應該共患難，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彆說慕承舟隻是眼睛看不見，哪怕他變成一個殘廢，她也絕對不會放棄他。
“謝謝你。”
聽到蘇若瀾的回答，慕承舟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空洞的眼裡也難得帶上一分笑意。看到他如此，蘇若瀾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緩解了不少。
她正想去找醫生問問慕承舟眼睛的情況，然而，慕承舟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剛剛好轉的心情再度變得糟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