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微微一笑,心說老夫早有準備。於是從自己桌案上拿起一冊書,說道
“諸位請看,此書是《石包讖》,根據上麵的解釋,宜徙都長安,以應天人之意。”
《石包讖》是漢朝時流行的一部書,簡單來說就是個寫風水算命之類內容的書。
司徒楊彪同樣反對遷都,他一聽,啥?遷都?還讓我們趕快收拾東西?你當這是吃飯換衣服這種小事呢!就算是平頭老百姓要搬家,還得商議一段日子呢,畢竟破家值萬貫。這可是首都,天下之都城!你倒好,說遷都就要遷……太胡鬨了!
於是勸止道“相國,移都改製,乃是天下大事。商時盤庚遷亳,上至公卿、下至百姓皆怨聲載道。本朝王莽篡政時,關中遭到毀壞,故光武皇帝不得已而遷都雒邑。至今曆年已久,百姓安樂。今無故捐宗廟,棄園陵,恐百姓驚動,必有糜沸之亂。且《石包讖》乃妖邪之書,豈可信用!”
董卓反駁道“關中肥饒,故秦得並吞六國。現在關東賊寇四起,天下播亂。而長安有崤函之險,且更靠近隴右,木石磚瓦,即日可辦,宮室營造,不須月餘。又杜陵南山下有武帝故瓦陶灶數千所,並功營之,可使一朝而辦。汝等休再亂言。”
有個叫羅本的大臣站出來冷哼道“哼,相國說得容易!現如今關中殘破零落,長安已是瓦礫之地,今棄宮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
此話一出,群臣沉默,心說這是哪裡跑出來的豬隊友?董卓派的托?
再看董卓表情,一片鐵青,心說你這是睜著眼睛胡說八道!老夫在長安呆多少年了!長安什麼樣我不比你清楚?現在長安城繁華著呢!還瓦礫之地……瓦礫你個頭!
長安城被燒成廢墟都是二百年前的事了,該重建的都早就重建起來了,也就是沒有重建皇宮而已!要照你說的,長安還是一片廢墟,那京兆尹是在廢墟裡辦公麼?曆朝皇帝年年前往長安廢墟裡祭祀宗廟麼?
不長點腦子!就這德行,還來朝中做官?我手下小兵卒子都
比你強!呸!
當即下令把他轟了出去,而群臣則沒一個替他求情的。
楊彪略過了這個小插曲,繼續勸道“天下動之至易,安之甚難,願明公深思!”
董卓聽到這裡也懶得反駁了,心說老夫隻是在通知你們,又不是來聽你意見的!當即氣道“你敢阻攔國家大計麼?吾為天下計,豈惜小民哉!”
沒等楊彪回答,太尉黃琬又開口了,他支持楊彪道“此國之大事,楊公之言難道沒有道理嗎?”
董卓氣得拔出腰間佩劍,眼看就要動粗。
司空荀爽看了大驚,他今年六十多歲了,身體也不好,受不得刺激,生怕董卓在這裡就把他倆砍了,連忙上前打圓場道“相國豈樂此邪!山東兵起,非一日可禁,故當遷以圖之,此秦、漢之勢也。”
意思就是董卓您說得對,應該遷都沒錯,您就彆動怒了。
董卓這才稍稍消了氣,當即也不再跟他們廢話,省得他們再冒出什麼蠢言蠢語。即日罷楊彪、黃琬為庶民。而司徒一職,則改由王允擔任。然後徑直出了宮殿,反正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沒必要再跟蠢人浪費時間。
他出門上車,發現有二人望車而作揖,董卓定睛一看,原來是尚書周毖和城門校尉伍瓊。心說這不是當初勸我放過袁紹的那兩個混蛋嗎?當初就是聽信你們讒言,才有了今天的禍事,你們不趁早躲起來,反而找上門來了,來送死麼?膽子也忒肥了!
於是麵色冷淡地問他們“何事?”
隻見周毖躬身行了一禮,微笑著說道“今聞相國欲遷都長安,故來諫爾。”
他自認口才非凡,來之前又早已打好腹稿,覺得自己肯定能勸動董卓不再遷都。
董卓心說,你以為我還會像過去那樣聽信你們的?把我當傻子麼?大怒道“老夫初始聽你兩個的,保用袁紹。現在袁紹已反,你們肯定是跟他一黨的!”
周毖一捋胡須,微微搖頭,不緩不慢地說道“相國此言差矣!昔日……”
董卓此時正在氣頭上,哪有空聽他胡扯“來人,把這兩個叛徒給我推出都門斬首!”
周毖這下慌了,連忙叫道“相國,你聽我解釋!”
“老夫不聽!”
“聽我解釋!”
“不聽!”
“昔日……”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
將兩人斬首後,董卓便下令遷都,限來日便行。
注趙岑是羅貫中虛構人物。
另外繼續吐槽下羅貫中,他在寫群臣勸諫董卓這段劇情上,錯誤相當集中。首先是誤把荀爽的司空寫成了司徒。偏偏楊彪此時也是司徒,羅貫中也這麼寫了,造成了兩個司徒同時勸諫董卓的場景。還有楊彪在勸諫時,隻在介紹遷都曆史時提了句關中在王莽時期被毀,黃琬隻是附議。而羅貫中擅自給他們改詞,讓楊彪說現在關中殘破,讓黃琬說長安現在是荒地。事實上長安早在東漢建立後就已經著手重建,昔日繁榮早已恢複。楊彪當過京兆尹,黃琬當過右扶風,他倆不可能不知道長安什麼樣。這明顯是羅貫中自作聰明給他加台詞,結果無意中把兩人給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