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傷心畫不成!
“靜瑤!”
我心裡打了一個激靈,停下步子,轉過身來麵對著他……
“你還有什麼事?”我問,儘量讓語氣平靜下來。
雨水順著他堅毅的下巴流淌下來,過了半晌,他終於開口“回去吧,小心受了涼。”
心裡一陣失望,我原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麼。
過了半晌,勉強笑了笑,講出一句連自己都覺得蹩腳的台詞“剛才……我隻是跟你開了個玩笑,子昂可彆當真了。”
回到住處,阿不被我一副落湯雞一般的模樣給嚇到,忙前忙後地張羅著讓我換上乾淨的衣裙,又讓我在梳妝台前坐下來,將我原先的發髻給拆散了,用棉布細細地拭乾。
我突然問阿不“我是不是已經老了?”
阿不愣了愣,“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小姐今年才十三歲,怎麼能說自己老了?”
我說“如果我說我已經快三十了,你信嗎?”
阿不連連搖頭。
我苦笑。
劉月君下嫁的那天,天氣熱得出奇。
為了顯示她尊貴的身份,劉月君被封為和綽公主。
珍慎公主說“女孩子長大了總要嫁人的,和綽公主的夫君可是烏恒國王,她嫁過去便是烏恒國的王妃,你有什麼可替她難過的?”
我隻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統統咽了回去,想必珍慎是不會答應我去送月君的請求的。我緊捏著手中的畫軸,眼睜睜看著翼南侯府的車馬隊浩浩蕩蕩地朝著皇宮而去,心裡又沮喪又無奈。
沒想到那天晚上見過月君之後她便搬去了太後居住的逸樂宮中,讓我跟她最後道彆的機會都沒有。
站了許久,終於徹底死了心,拖著步子慢悠悠地往回走。才到卯時,陽光曬到臉上竟已有些火辣辣的感覺。
樹上的知了歇斯底裡地叫著,震地耳膜隱隱地發痛。
這樣的天,不知道坐在馬車裡的月君要受多大的罪呢?我悶悶地想。心裡不知道從哪裡竄上來一股火氣,憋著愣是沒地方發泄,隻好衝著邊上大吼一聲“你們給我靜點會死掉啊?再叫把你們一個個捉下來用油炸了!”
“撲—”身後傳來一陣輕笑。
我飛快轉身,原來竟是李菡珍,隻見她身著素色白裙,發髻鬆綰,醒目地猶如陽光下閃光的珍珠。
“一大清早的,妹妹倒是哪裡來那麼大的火氣?”她笑著朝我走了過來。
我想到剛才自己一副跋扈的樣子,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發燙,“這天熱得原本就讓人心煩,加上那些聒噪的小東西……讓姐姐見笑了。”
“菡真就是喜歡妹妹的直率,看著真是可愛,比那些什麼事情都藏著掖著的不知道好上幾百倍。”
我笑笑,卻覺得她似有刻意奉承的意思。
李菡真的眼睛裡總是藏了太多的東西,對她,我總覺得放心不下。
“妹妹該去練歌了吧?”她問。
我說“吟風以為我今天有事情,所以特意讓我歇了一天。”
她的眉頭一動“哦?妹妹原本可是打算去送月君?”
我點點頭。
她又問“那如何還不去?”
“公主不準,便就罷了。”
“哎呀,公主可真是太不近人情了。”她說“想必此時妹妹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
我笑笑道“還好……天這樣熱,妹妹擔心姐姐曬壞了,還是快快找個陰涼的地方避一避才是,妹妹也該回去了。”
“妹妹—”
“姐姐還有事?”
李菡真左右看了幾眼,壓低了聲音道“妹妹最近可有發現怪事?”
“怪事?”我蹙起眉頭想了想,那天晚上經過假山見到個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女子,不知道算是不算?
李菡真見我不言語,猜到有戲,便趕緊拉我到了一邊道“莫不是妹妹也見到了?”
“妹妹不明白姐姐的意思。”我故作糊塗。
她嗔道“看妹妹的神色便知也是見到了,如何又裝作不知?”她頓了頓,又道“現在王府暗地裡都在傳著手拿玉佩的女鬼的事情呢。”
我驚詫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上有種誇大的驚懼。但說到後麵的玉佩,我也想起那天晚上見到的女子手中確實是拎了塊碩大的玉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