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傷心畫不成!
我去求見珍慎公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這麼晚來見本公主,你有什麼急事嗎?”公主問我,她穿著一身淡紫色裙服,發髻高聳,渾身都散發著少婦特有的韻味。
“回公主,靜瑤聽說王素萍病重,恐短期之內難以治愈……靜瑤前幾日去看過素萍,覺得她的症狀跟靜瑤一個表妹的病症非常相像。”
“哦?那你的表妹後來怎樣?”
我抬起頭來看她“經過悉心調養,後來得以痊愈。”
珍慎目光一閃,連忙問道“是如何個調養法?”
“這個……如何調養我也說不上來。”我換了口氣道“若是公主信得過靜瑤,就請公主把素萍交給靜瑤照料幾日。”
“王府已定下明日一早便來接王素萍回去,你這樣一來……若是醫好了還好,若是醫不好怎麼辦?”
“靜瑤以為,素萍病成這樣接回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倒還不如讓靜瑤試上一試。”
珍慎公主定定地看著我。
我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非常鎮定,但心裡其實並沒有多少底氣。白衣人扔給我的那一尊小瓶裡麵裝的到底是良藥還是毒藥,我根本就不得而知。
珍慎公主沉思良久,終於點頭答應了。
“好吧,但你若是沒醫治好她,日後王府的人追究起來,本公主斷然不會護你。”
我心裡歡喜,連忙跪地磕頭,“靜瑤多謝公主。”
回到旖旎軒,我收拾了一些平日裡用的物品,便和阿不一起匆匆趕往王素萍的住處。臨出門時,看到那日從西花園破屋舍裡麵搬回來的紅木箱子還放在床邊,試著擺弄了一下,發現無法打開箱子上的銅鎖。
這時珍慎公主的貼身侍女流菱在屋外開始催促,於是我隻得將箱子往床底下一塞,決定等回來之後再想辦法。
公主已經派人通知了王素萍的婢女青紅,此時她冷眼看著我們拎著包袱進了屋,一聲不吭。
我說“青紅姐姐,這幾天你家小姐就先由我們來照顧吧,你也趁機歇息幾天。”
她嘴角微微抽動,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便轉身出了屋。流菱如此這般地囑咐了我們一通,也拎著燈籠回去了。
阿不趕忙去關了門,而我已快步走向躺在床上的王素萍。
她依舊麵朝裡躺著,跟昨天我來探她時一模一樣,竟似分毫都未曾動過。
我小心地將手指放在她脖頸的動脈上探了探,感覺到還有微弱的跳動。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她還活著。
我從懷裡掏出青綠色的小瓶,拔開瓶塞,湊到鼻尖聞了聞,隻聞到一股淡淡的似鬆柏木發出的香味。
又拿指尖堵在瓶口,將瓶子倒轉過來。
頓了頓,見到手指上多了一些透明的液體,有些稠,猶如膠水一般。我又小心翼翼地用舌頭舔了舔,發現這藥味道甚是奇怪,數不出是鹹還是苦。
擰著眉將手指上的液體都吞下肚去,又等了一會兒,發現身體並無不適,便吩咐阿不端了一小杯開水過來。
我將瓶子中的液體滴了幾滴進去,之前白衣人根本沒告訴我藥的用量,於是便隻好憑著感覺走。
我讓阿不扶著王素萍坐了起來,又忙乎了好半天才撬開她緊咬的牙關。
我小心翼翼地用瓷勺將藥水一點點地往她嘴裡順。
此時,王素萍的身體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她臉上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很詭異的青灰色,看上去赫然是個活死人的模樣。我給她喂進去的藥水,也不會自行往下咽,於是喂一勺,還要幫助她把藥水咽下去。
給她喂完藥,我跟阿不都已經精疲力竭。
我對阿不說“你今天晚上睡青紅的床,我在房裡陪著素萍。”
阿不說“阿不才不要睡她的床,阿不要陪著小姐。”
我知道阿不不喜歡青紅,於是便也沒有再堅持。
夜深了。
阿不已經趴倒在桌上睡著了,我坐在王素萍的床邊也時不時地感覺到睡意一來襲……我閉了閉眼睛,突然覺得脖頸間傳來一陣刺痛。
我聽見一個陰陰的聲音笑了幾聲,然後嗬氣般地在我耳邊說“你的死期到啦—”
我低下頭,看見自己的脖頸流出大量的血,不停地往下淌,很快就把我的衣服全部染成了血腥的紅色……
我身體猛地一顫,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心還在“呯呯”狂跳著,摸一把額頭,一手的冷汗。
我長出了口氣,好在隻是個噩夢。
突然間,我見到王素萍的眉頭皺了皺,臉上露出異常痛苦的表情。
我激動地叫醒阿不。
“阿不快過來,你看素萍好像有反應了。”
阿不很快跳起來跑到床邊,看了看王素萍說,“小姐,王小姐的樣子似乎看起來很……”她的話音未落,王素萍的上半身突然地往上仰,緊接著喉嚨發出“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色的穢物,如同陰溝泥一般,臭不可聞。
她這樣連續吐了十幾口,才算平靜了下來。
我跟阿不兩個人都沒防到她會突然來這一出,一時之間呆在了原地,那穢物便多多少少全部都吐在了王素萍自己的身上。
“阿不……怎麼辦?”我問身邊的阿不。
阿不說“幫,幫她洗澡吧……”
但後來沒幫王素萍洗成澡,因為一時之間找不到那麼多的熱水,隻好將就著幫素萍擦了身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王素萍吐了一陣以後,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但卻使我確信白衣人給我的藥是有用的,因為我發現素萍吐出那一些穢物之後,臉上的青灰似乎消散了一些。
這一發現讓我又驚又喜,馬上又給王素萍補服了一小杯的藥水。
天蒙蒙亮的時候,王素萍竟奇跡般地睜開了眼睛。
我跟阿不兩個人開心地手舞足蹈。
“餓……”王素萍醒來後,很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了一個字。
“阿不—阿不—趕緊去幫素萍熬點粥。”
阿不輕快地小跑著走了。